“身子好些了?”
貞婉底下的小手指揪著衣擺,輕輕地點了點頭,看著眼前這位氣質(zhì)貴韻的婦人,“謝長公主關(guān)心,已經(jīng)無恙了?!?/p>
李澤安看她淡定的態(tài)度,饒有興致地挑了一下眉,“你不問一下我是誰?”
貞婉慢慢地緩了一口氣,“知道的?!?/p>
“也是。”李澤安笑了一下,她把那個舊荷包放到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貞婉,“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來普陀寺的目的,也知道你戴著它的意思。侯爺他年輕時紈绔好玩,做了些混賬事我這個做妻子的無話可說?!?/p>
貞婉沒說話,她就站著那里,靜靜地看著長公主。
李澤安嘆了口氣,眼里有些無奈,想起丈夫這兩日一直跪在自己面前懺悔和保證的樣子,她自嘲一下然后又振作起來。閔文章后十幾年,確實有所變好,如今更是少有風(fēng)流事,平日里只是賞花逗鳥罷了。
閔舟說這孩子懂事乖巧,一直都在打工補(bǔ)貼家用,自然也明白她想要回侯府的目的。
“你知道,我其實可以根本不用管你的,更別說把你帶回侯府?!?/p>
只是和敏兒一樣大小的姑娘,身為人母的自己,又于心何忍?
李澤安把她拉過來,看到她掌心的薄繭,看到她因勞作而變得粗糙的皮膚,平靜道:“若是我不帶你回去呢?”
貞婉張了張嘴,最后什么都沒說,只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是啊,倘若長公主不把她帶回去,自己又能如何?拿著荷包出現(xiàn)在她面前已是班門弄斧,擺弄小聰明了。
李澤安看她眼底里沁出的濕意,“聽說你母親為你謀了一份親事,去做孫員外的小妾,你知道嗎?”
貞婉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尋了幾秒才說出聲音,“……知道?!?/p>
才五十兩啊。
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當(dāng)人家小妾?那孫員外今年五十多了吧。
李澤安冷笑一聲。
“你與我敏兒同歲,才不過十六,做人家小妾,你愿意?”
貞婉咽了一下口水,微微偏頭,垂下眸,喉嚨干澀,自嘲,“自然不愿……”
她收回手,然后跪在李澤安面前,“貞婉無意冒犯,既然您都知道了,那么我也坦然。貞婉希望長公主能收我留在侯府,做個斟茶遞水的丫鬟也行?!?/p>
李澤安說:“當(dāng)丫鬟拿的月俸可比小姐少不少啊?!?/p>
“貞婉不敢多想。”貞婉說,“既不想當(dāng)人家小妾,但我又能去哪里呢?我也不愿拋下那病弱的弟弟,他自小可憐,我又怎能狠心。長公主,今日假如是您其中一兒有事,另外三位又會置身事外嗎?。”
當(dāng)然不會。
李澤安太意外了,貞婉不但挑明了,即使一直生活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還能如此的不卑不亢。沉默片刻后,李澤安嘆了口氣,“罷了罷了。”
“你一份孝心,可惜你母親卻……不說了。唉,或許這就是天意吧。我?guī)慊厝?,但,你也別指望我會幫你貞家。你的出生為何,這其中緣由我也不得而知。世人都說我夫君年少時風(fēng)流,但我昨日從他口中得知,他與你母親并非巧事。若真要找個由頭來說,我也許還能拿你母親興師問罪。個說有理,但事實如何,待我日后查清楚了再說。”
李澤安朝碧蘿使了個眼色,碧蘿把貞婉扶了起來,“你是個好姑娘,但一旦進(jìn)了侯府,就要按照侯府的規(guī)劃來,日后能盡量少見貞氏就少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