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媞愣了愣。
完顏什古沒有問過汴京,這是第一次,趙宛媞不知她為何會有好奇,斟酌了會兒詞句,開口念道:“九陌六街平,萬物充盈。青樓弦管酒如澠。別有隋堤煙柳暮,千古含情?!?/p>
“”
字字生動,如畫卷徐徐展開,可完顏什古根本不通詩賦小詞,別說聽不出意思,就是字也想不明白,云里霧里,“這是什么意思?”
一時感慨,又忘了完顏什古是個文盲。趙宛媞想到之前她將張若虛的名作當(dāng)是敵人的暗語研究,驢唇不對馬嘴,噗呲笑出聲。
完顏什古正不知如何是好,猛然聽見趙宛媞的笑聲,先是一喜,繼而發(fā)窘,唇線繃直,認認真真地想要思考她剛剛說的意思。
可令人尷尬的是,她連趙宛媞念的那句是什么都忘了,腦袋空空。
趙宛媞挪了挪身子,瞥見完顏什古因為羞窘而發(fā)紅的耳朵,忍不住碰一下。
完顏什古一愣,不自然地扭過頭,臉頰似乎也爬上粉紅。
“詞里說的是汴京市井盛景,”也許是完顏什古羞窘懵懂的情態(tài)打動她,趙宛媞真心一笑,娓娓道來,“街市繁華,物產(chǎn)豐饒,青樓里歌舞不停,宴飲不斷?!?/p>
拋去最后的抒懷,盡量用簡化的語言表述,雖然完顏什古還是半懂不懂,但聽得認真。
“其實汴京不止有酒肆,”許是詞中描述的繁華勾起回憶,趙宛媞有些感慨,不由繼續(xù)跟完顏什古講述,“東街巷還有許多茶坊,無論仕女,官家娘子,小郎君,還是過往的游人,都常去里面吃茶?!?/p>
“宋人也吃用甕煮的大葉茶嗎?”
金人吃茶,上京的街坊兩道都有茶棚,拿一口大甕,倒新鮮的大葉茶煮開,若家中來客,便在茶中加酥油,奶酪,煮成酥油茶。
“我們,嗯不喝大葉茶。”
完顏什古說得津津有味,趙宛媞想她那粗獷的烹茶手法,有點無奈,“烹茶首要學(xué)鑒茶,繼而觀茶色,看茶形,聞茶香,再品茶味?!?/p>
“茶色貴白,純白最佳,黃白次之,青白再次之。驚蟄為候,過猶不及,新芽發(fā)寸余,長芽為佳,尤其雀舌,旗槍和翠芽,非長芽不品?!?/p>
“茶香需以真香為主,茶味應(yīng)甘而重滑?!?/p>
一番品論入木三分,非親歷者不能言,其精細繁瑣更叫人咋舌,完顏什古聽得目瞪口呆,忽然理解趙宛媞為何喝不慣她煮的大葉茶。
“咳,其實爽口解渴才是吃茶的本質(zhì)。”
大概怕完顏什古尷尬,趙宛媞趕緊解釋,加之說得口干,咳了幾聲,完顏什古忙把水囊解開給她。
趙宛媞咕嚕灌進好幾口,完顏什古看著,眼中含情,等趙宛媞緩了渴,“以后你要是愿意,可以和我多說一些?!?/p>
對她無疑是極盡耐心,趙宛媞聽著,鼻尖陡然發(fā)酸,眼淚氤氳,心軟軟地融化,不由扭過臉,伸手抱住完顏什古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吻有芳香的溫度,完顏什古一愣,好半天才回過神發(fā)覺被帝姬主動親了,唇角壓不住地上翹,笑了笑,歡歡喜喜圈住趙宛媞,享受與她的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