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什古引蛇出洞的計劃奏效,金人砍殺數(shù)十,又多傳信王已死,頭顱懸掛金帳外,致使涼陘附近活動,假推信王抗金的義軍很快潰散。
但河北河?xùn)|畢竟多義士,馬擴不在涼陘,卻的確冒險北上,他意志堅定,入五馬山寨后,如完顏什古所想,以威望組織起河北河?xùn)|義軍,與金人對抗,迅速發(fā)展至數(shù)萬人。
另一面,左副帥完顏宗翰欲直追趙構(gòu),卻被一股紅巾軍阻截,對方雖只有千人,可晝伏夜行,神出鬼沒,不正面與金軍相抗,總挑金軍懈怠時,呼叫著來襲營,待金兵沖出營地欲與之廝殺,又如潮水迅速褪去。
像揮之不去的蒼蠅,叫人不堪其擾,致使金軍數(shù)日不得前行。
民心激憤,多有自發(fā)者奮起反抗金人的暴虐,以鮮血捍衛(wèi)尊嚴,可未登基的趙構(gòu)對此似乎無動于衷,毫無抵抗之意,在主降的黃潛善和汪伯彥的勸說下,退入濟州,暫守山東。
三月十日,初春,完顏京帶三百精兵,回到?jīng)鲫€。
同行的還有完顏宗翰的長子,完顏設(shè)也馬。
接到信報,完顏什古選幾壇好酒,著人溫著,親自帶心腹和孟懷義出城迎接,滴水不漏。
“二位兄長?!?/p>
都是孟懷義私藏的佳釀,被小火微微烹熱,香氣四溢,酒氣芬芳,勾人回味。
“來!”
完顏設(shè)也馬自取一壇倒酒,嫌碗太小,索性抬著酒壇豪飲,咕嚕咕嚕如牛飲水,足足喝掉半壇才饜足,抹了把油膩的嘴唇,“兄弟,阿妹,喝!”
完顏什古和完顏京客氣地笑笑,就著各飲了一碗。
“酒好是好,可惜只香不烈,”完顏設(shè)也馬大大咧咧地品鑒著,也不管后面還站著孟懷義等幾位漢人官員,“就跟那些南人似的,沒烈性!”
說完,又是一通牛飲,酒入肝腸,將他的本性熏發(fā)出來,完顏設(shè)也馬不屑結(jié)識這些個南人,隨手將空酒壇拋去,碎裂的瓦片四濺,看眾人受驚,哈哈大笑,扭頭朝城門走去。
甚有示威的嫌疑,完顏京不太喜歡此人,可總歸是完顏宗翰的長子,他說不得什么。
完顏什古見怪不怪,完顏宗望是阿骨打的二子,威望地位與旁人不同,她在帳中長大,又有心留意各家掌事以及子嗣如何,如明鏡一般。
“二哥先去休息吧,”她笑笑,沒露半點形色,“我已命人備好干凈的廂房,待會兒便讓人打水送來,還有二哥喜歡的鹿肉?!?/p>
對性格憨厚,與自己親近的完顏京,完顏什古向來很周到,而且完顏宗望剛死不久,她也擔(dān)心二哥因為悲傷被人看出端倪。
好在完顏京并非蠢人,與妹妹寒暄幾句,認過孟懷義等人,就放心地騎馬去了。
“諸位受驚,”完顏什古走到孟懷義幾人面前,十分有誠意地解釋,“我那位兄長性情粗礦,得罪之處還請見諒?!?/p>
說著讓人記下,過一會兒送些布帛珠寶和鹿肉去各位官員住所。
孟懷義等當然不敢有意見,一翻推辭請罪,才勉強收下。
安撫好他們,完顏什古先一步回城,眾官員目送她離開,孟懷義旁側(cè)站著原戶曹參軍孫方,他見金人都走了,湊過頭,“子昭兄,這郡主倒有些與眾不同?!?/p>
孟懷義瞥他一眼,瞇著眼睛看向城門,兩手袖起。
收攏民心,禮遇舊臣,約束入城的部下,與那些隨處搶掠的金軍將領(lǐng)完全不同,不像是北地的蠻人,倒有包藏宇宙的豪杰之氣,所圖非小。
“可惜了,是個女子。”
涼陘。
完顏什古剛進城就聽見一陣罵聲,雜著女人的哭喊,她太熟悉,急忙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東街去,果然瞧見一隊金兵打劫民舍。
不用想也知道是隨完顏設(shè)也馬來的親信,入城不到半刻就想著打家劫舍,搶劫民女,完顏什古好不容易招回來流民,墾荒種地,才把涼陘恢復(fù)些生機,他們一來便是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