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昏迷三四個時辰,完顏什古才從這場折磨中掙扎出來。
睜開眼睛,體內的躁動和疼痛都不知什么時候褪去,她微微地動了動,逐漸清醒。
草屋里點著昏暗的光,桌上的油燈將息未息,完顏什古靜靜躺一會兒,從榻上坐起來。
屋外早已漆黑,寂靜得沒有一絲生氣。
“”
摸到身上的衣衫,干干的,完顏什古才發(fā)覺自己的衣衫被人換過,連身下的床鋪也是干凈的,她想應該是趙宛媞吧,心口一松。
蠱蟲陰而性燥,想要將它種在體內,受主人操控,必然需要經受非同尋常的折磨,現在熬過去,意味著她成功大半。
坐著思慮許久,桌上的油燈終于燃盡,細弱的火苗跳動幾下,倏地滅了,完顏什古才驚醒,記起來要看看趙宛媞怎么樣。
攏攏身上的褻衣,摸黑下床,草屋里沒什么擺設,完顏什古摸著土墻,憑印象慢慢地往前走,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撩開破舊的布簾。
月光清澈,小小的院子一眼望盡,四周如常,獨獨沒有人。
“”
目光又掃一遍,完顏什古盯著虛掩的木門,面沉如水,她已經猜到發(fā)生什么——趙宛媞跑了,趁著她昏迷的時候。
算得上趁人之危,但更重要是,她會不會被完顏設也馬抓到?
萬一她再昏頭昏腦去金營找信王趙榛,那必死無疑。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完顏什古可不想趙宛媞惹出禍端,立即回屋找自己的袍服。
趙宛媞既然愿意替她擦身換衣,定不會將她的其他衣物拿走,完顏什古摸索一陣,果然在床尾處發(fā)現脫下來的衣裳。
迅速換好,扯著床單撕下一截布條,將頭發(fā)簡單地束起,走出草屋。
土灶里的干柴還余溫熱,完顏什古發(fā)現掛在墻上的兔肉沒了,知道趙宛媞肯定想南逃。
除此之外,她們還能去哪兒呢?
疾步走出院外,完顏什古打個口哨,屋后一陣窸窸窣窣,接著便看見自己的馬兒嘶叫著小跑而來,歡快地甩掉身上的干草。
白蹄烏很有靈性,完顏什古笑笑,抓住韁繩,側翻上馬,朝著密林出口的方向馳去。
“娘子,娘子,我,我走不動了”
柳兒搖搖晃晃,一邊喘氣,一邊越來越慢,軟綿綿的,忽然腳下一絆,撲在潮濕的泥土上。
“柳兒!”
趙宛媞忙回頭去拉她,可柳兒趴在地上便起不來,雙腳又腫又痛,勉強抬頭望著趙宛媞,眼睛濕濕的,“娘子,我,我真的走不動。”
又渴又累,她不知道趙宛媞為什么慌慌張張跑出來便要她收拾東西逃走,好似發(fā)生很可怕的事情,柳兒不敢多問。
在她天真的想法里,草屋比起簡陋寒冷,連水都喝不上一口的金營,不知好多少倍。
“娘子,”咽了咽唾沫,柳兒望著前面黑漆漆的林子,很害怕,終究將憋在心里的話問出來,“我們?yōu)槭裁匆幼??郡主她對我們很好啊?!?/p>
沒打沒殺,還有吃有喝,柳兒對完顏什古已不像先前那般恐懼。
“她會殺了我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