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左近,皆是園圃。次第春宮滿野,暖律暄晴,萬花爭出粉墻,細柳斜籠綺陌。香輪暖碾,芳草如茵;駿騎嬌嘶,杏花如繡
從城破宮傾,到亡國帝姬,再到如今遭人隨意索取的玩物,趙宛媞已經(jīng)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汴梁啊,點點滴滴,裝在她的淚里,遙遠飄渺,宛如一個綺麗光鮮的夢。
無數(shù)次地破碎,無數(shù)次地毀滅。
柳兒跪在地上,難過地看著自己的娘子,趙宛媞掩面痛哭,她其實知道的,自己逃不了,逃不開金營,逃不回曾經(jīng)。
她救不了任何人,趙宛媞越想越傷心,在無盡的絕望中墮得更深時,忽然聽到柳兒一聲驚呼。
“誰?”
有人敲門,聲音卻不大,柳兒跑出去,以為是完顏什古,趙宛媞來不及叫住她,便聽門外一聲驚叫,“?。 ?/p>
“柳兒?”
誰進來了?趙宛媞心驚膽戰(zhàn),忙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跑出去,卻瞧見一個披頭散發(fā),衣衫襤褸的乞丐撲在柳兒身上。
柳兒驚慌地想要推開對方,趙宛媞也以為遇到了流氓,趕緊上去拽那乞丐,可握住對方的手腕,明顯感到十分纖細,而且沒什么力氣。
輕易將她拽開,柳兒慌張之下還踢了對方一腳,乞丐軟綿綿地歪下去,趙宛媞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蓬亂骯臟的頭發(fā)遮掩下,似乎,似乎是個女子?
戒心稍稍松懈了些,趙宛媞先去外面看了看,進來把門插好,蹲在地上,用手輕輕地把乞丐臉上的發(fā)絲撥開,露出臉來。
稚嫩的面容,臉頰沾了許多污泥,全是一道道細小的擦傷,趙宛媞看到她全貌的瞬間,驚訝地捂住嘴,不敢置信,“香云?”
竟然是仁福帝姬趙香云。
不曉得她是怎么逃出來的,陰差陽錯地找到這里,趙宛媞顧不得多想,探下鼻息,趕緊叫還在發(fā)呆的柳兒,催促道:“快去弄些熱水來!”
涼陘,縣衙。
被完顏什古挑起了欲火,完顏設也馬渾身都燒得慌,擄來營中被俘的宮眷,公然在院里戲淫,生怕完顏什古聽不見,殺豬似的叫。
可完顏什古根本不在縣衙,她匆忙去一趟陰山,回來后直奔大牢。
大牢此前由衙役們看守,關(guān)的都是死囚,然而戰(zhàn)火一起,牢里的犯人就砸斷鎖鏈跑個精光,現(xiàn)在涼陘被他們占據(jù),大牢由金兵把守,關(guān)的也不是死囚,而是被俘虜?shù)亩邸?/p>
不過完顏什古總怕有意外,于是,在牢里見過神情恍惚的二帝后,叫來自己的兩名心腹,把趙佶和趙桓悄悄換出去關(guān)進城外駐兵的金營中。
同時,看守的金兵一個不少,不會有人知道二帝已經(jīng)轉(zhuǎn)移。
安排好這些,完顏設也馬給她那點惡心感總算徹底散了,完顏什古把路上負責押送俘虜?shù)囊幻鹑似演偨衼?,問:“你們押送關(guān)進大牢的俘虜總共有多少,什么身份你清楚嗎?”
“這個,”此人摸摸腦瓜子,搞不清楚,一臉尷尬,“郡主,人數(shù)我知道,至于他們是什么身份,呃,漢人的名字我叫不來?!?/p>
大金通行的是契丹和女真文,懂漢文的不多,除了他們這些貴族,以及朝中與南朝使者常來常往的官員,從金軍到各部將領(lǐng),對漢字一知半解。
“可有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