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她的胳膊,壓住她的身體?!?/p>
完顏什古一面教她,一面拿過撕開的白布,折了三折,塞進(jìn)趙香云的嘴里。
床榻承著兩個人的重量,吱呀作響,趙宛媞好不容易摁住趙香云,完顏什古已經(jīng)把匕首用火燒過,看了看她,“你最好用力點。”
“嗯”
重新挑起潰爛處的布料,完顏什古比趙宛媞利落熟練,刀尖對準(zhǔn)潰爛的腐肉,毫不猶豫的刺入,剝離,將表面發(fā)炎生膿的肉割下。
“嗚嗚”
錐心刺骨的痛,趙香云在床上打擺,趙宛媞拼命壓著她的身體,緊緊抓著她的手腕,指尖因為用力發(fā)白,在對方細(xì)瘦的腕上留下深深紅印。
終于,完顏什古將潰爛的皮肉剝離干凈,用白布攢去膿血,把治療創(chuàng)傷的藥膏厚厚地涂抹一層在患處。
“包上。”
她用酒把匕首洗干凈,烤幾遍火,插回刀鞘,扭頭看到趙宛媞跪在床上,雙手垂在兩側(cè),胸口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氣。
額前的發(fā)絲被汗水濡濕,橘色的光暈里,趙宛媞虛脫地說不出話,抬手擦了擦汗,投映在土墻上的影子細(xì)長,纖薄的身子仿佛一吹就倒。
柔弱,無助,只能垂淚求憐的官家帝姬,此刻卻讓完顏什古有種不同的感覺,她想起她們第一次見面,想起她在營帳中瀕死時的眼神,絕望,卻藏著蒲草般堅韌。
讓她想起過世的阿娘。
下意識去尋那塊玉佩,將它握在手心,涼涼的,完顏什古望著趙宛媞看了好一會兒,流露出淺淺的溫柔,她上前將她抱起。
趙宛媞一顫,完顏什古走出屋子,將她放在院子里。
從水缸里打一瓢水,她握住趙宛媞的手,將水沖在她的掌心,洗去她手里的血污,“待會兒去把她的衣服換下來,把傷口包好,移到旁邊的小屋。”
完顏什古來這里當(dāng)然不會是為幫助一個俘虜,趙宛媞知道她的意思,點點頭。
渾渾噩噩,但若她不做,完顏什古肯定會把她或者趙香云送給別人。
再撐一陣吧,不然香云怎么辦,趙宛媞努力地想要笑,想要取悅完顏什古。
“郡主,我”
“好了,快去吧?!?/p>
完顏什古沒再看趙宛媞,推開木門,走了。
今夜月色很好,冷白明亮,白蹄烏早已等得不耐煩,不滿地甩了甩頭,完顏什古解開韁繩,安撫地摸摸它的腦袋。
回頭看看關(guān)閉的木門,完顏什古開始考慮別的事情:她是怎么逃出來的?
對這些宮里抓出來的婦人,金軍看守得并不嚴(yán)密,因為是女人,還是豢養(yǎng)在宮內(nèi)的女人,既無力自保,也不能反抗,時常被各個將領(lǐng),甚至百戶長隨意調(diào)戲,而集結(jié)的民間散勇只想救出二帝立功,不會去理會這些女俘。
除了死,基本沒有逃脫的可能,除非——是故意放出來的?
完顏宗望死得蹊蹺,本就謹(jǐn)慎的完顏什古更是小心,騎上馬,在周圍跑了一圈,確定沒有發(fā)現(xiàn)跟蹤或是埋伏的人,才重新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