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xí)r,完顏什古到院子里檢查,確保痕跡都清理干凈。
她昨夜指使海東青將完顏設(shè)也馬的人頭帶去涼陘,又傳書給盈歌,不出意外的話,今早就會有人發(fā)現(xiàn)完顏設(shè)也馬的人頭。
他一死,必然會驚動完顏?zhàn)诤病?/p>
這位大金的重臣可不像他兒子那么荒唐,五天前他撤兵北還,完顏什古估最多三天,完顏?zhàn)诤驳穆暑I(lǐng)的西路軍就會進(jìn)入涼陘城。
長子暴死,完顏?zhàn)诤膊粫屏T甘休,要把自己摘出去,得做得滴水不漏。
趙宛媞哭哭啼啼,卻并不是軟弱,昨天完顏什古就發(fā)覺了,她居然已將院子沖洗一遍,連院墻上的血跡也用瓦片刮干凈。
但終歸有痕跡,她作為郡主,裝樣子也要裝,想萬無一失,這里不能久留。
回頭看眼屋子,完顏什古不擔(dān)心趙宛媞,用馬帶走就是,她走到比鄰的另一間屋子門口,撩開簾子,漠然注視著里面的柳兒和趙香云。
自昨日暈厥似乎就沒再醒過來,俱是身子孱弱的宮中女流,卻遠(yuǎn)不如趙宛媞這樣堅(jiān)強(qiáng),尤其是趙香云,能無故失蹤一次,就會再有第二次。
依趙宛媞所說,她找到趙香云,回到草舍之后,完顏設(shè)也馬就闖了進(jìn)來。
草屋隱蔽,多日無事,偏昨晚出意外,顯然完顏設(shè)也馬是跟著趙香云來的,他吃了許久下在酒食中的壯精秘藥,慣常喜歡強(qiáng)搶民婦,奪人之妻,精力難消,出來尋女人是早晚的事。
意外看到趙香云,再然后,跟著來找她的趙宛媞發(fā)現(xiàn)草舍。
前后因果并不難推測,只是完顏什古沒想到,自己下的秘藥間接引發(fā)此事,雖說讓她如愿以償,可趙香云是趙宛媞的妹妹,若讓她知道罷了。
多思無益,不如想想怎么解決這個隱藏的變數(shù)。
畢竟長于嚴(yán)酷的關(guān)外之地,慣于廝殺,完顏什古的那點(diǎn)微薄的憐惜太理智,并沒有從趙宛媞身上同等映射到趙香云的身上,她一開始就知道死亡是必然的結(jié)局。
何況蘇醒后的趙香云不是躲著完顏什古,就是看見她時大喊大叫,完顏什古對她沒什么好感,殺意不禁又起。
把草屋燒了,除掉她,永絕后患,這是最簡便的法子。
野心里包藏著狠辣決絕,完顏什古蠢蠢欲動,忽然聽到一聲怯怯的,“郡,郡主?!?/p>
她回過頭,趙宛媞裹著件單衣,赤腳站在她身后,一頭青絲披散,憔悴疲憊,嘴唇發(fā)干,哭過的眼睛紅腫,但神情卻比昨日松弛許多。
整夜只安睡一小會兒,完顏什古剛起來,她就醒了。
一夜安慰,趙宛媞對她的恐懼消了些許,不再那么生疏,抬頭看著完顏什古,弱弱地問:“郡主,我們是不是不能再待在這里?”
“嗯”
阻了她的殺心,完顏什古心里一嘆,沒露半分破綻,放下簾子,“越快離開越好,最多到明日,必定會有金兵查到這里?!?/p>
這么快,趙宛媞身子一顫,“昨天死的人”
“是一個貴人的長子,”本來想說的身份噎在喉嚨里,完顏什古怕觸動趙宛媞的傷痛,模模糊糊揭過去,“好了,今晚之前,你必須得走,我會讓人悄悄來接你?!?/p>
接走她,再燒茅屋,捏造一個兇手的假象,完顏什古考慮著后續(xù)的計(jì)策,話里隱約將趙香云,甚至柳兒都排除在外。
她不在乎,趙宛媞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