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村口,完顏什古對是否真的藏有義軍抱有懷疑,警惕地注意周圍,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鼻尖似乎嗅到淡淡的血腥,狩獵的直覺頓時激發(fā)。
然而四面荒蕪,單有幾只小鼠亂竄,哲布等人散在完顏什古身邊,個個小心謹慎,待要進村,右前一間塌了大半的草屋里,突然走出一個人。
頭上纏著白布,血跡斑斑,土紅色的麻衣短打,兩只護腕,明顯是軍中的樣式,懷里抱三根粗木頭,才跨出草屋,看見出現(xiàn)的人馬,一愣。
雙方都沒有料到對方的出現(xiàn)。
“金,金賊”
頭戴蓮花冠,身著黑色交領袍,肩披火紅狐裘,圍著金燦燦的腰帶,哪怕完顏什古刻意舍去某些貴重的配飾,也絕不是中原百姓可以穿著的,軍士第一反應就是:金軍!
張口欲喊,他想跑,一支羽箭射穿他的喉嚨。
“村里果然有埋伏?!?/p>
低低說了一聲,哲布護在完顏什古身前,射殺那名軍士之后,立即看向帶路的老漢。
右手握住腰后的刀柄,若那老漢出聲,即刻投匕擊殺。
跟隨的健兒把完顏什古護在中間,全神戒備,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任何聲響。
帶路的老漢早嚇得屁滾尿流,癱在地上嗚咽。
看來不是奸細,完顏什古不再理會,示意哲布去看看被射殺的那名軍士,然后低頭看了眼趙宛媞,她還沒從這變故里緩神,在她懷里抖作一團。
眼里是深深的驚恐,親眼目睹那人被箭射穿喉嚨,血流如注,趙宛媞咬得唇瓣都失了色,喉嚨里灌鉛似的,又緊又重,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郡主,”哲布拿著一塊木牌,“此賊是軍士。”
完顏什古接過來,輕輕摩挲,軍中常見的身份小牌,木制,質地粗糙,正面被血染成了紅色,隱約看得出一個韓字。
眉心不禁一蹙,這名軍士難道是韓世忠的部下?可他應該正護在趙構身邊吧,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瞥了眼嚇癱的老漢,完顏什古翻下馬,走到草屋院里看被射殺的軍士,羽箭插在他的喉頭處,割破動脈,血流的滿地都是。
蹲下,尸體還是溫熱的,她抽出匕首割開兵卒的衣衫,果然,他的傷不止是額頭,胸膛,腹部和腰上都裹著滲血的白布,傷勢不輕。
甚至膝蓋也有些不自然的腫,讓這樣的傷兵出來撿柴,足以說明軍中都是傷兵。
眼底劃過一抹狡色,帶著捕獵的危險,完顏什古記著地圖,此處距離涼陘不遠,再往前走,雖說繞路,但正好能避過城池進山,可迂回南下。
如果沒猜錯,應當還有其他人,與他一樣都受了傷。
要藏,必定是王家村出去十幾里地的小河村。那是附近眾多村莊里最大的一個,損毀程度比排在最前頭的王家村要輕,也更遠離駐守的金軍。
完顏什古立即讓一個健兒快馬返回,調集最近的一支小隊,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七八個人先去小河村查探。
手下拿著她的信物打馬而去,完顏什古正要上馬,忽然一把將趙宛媞從馬背上拽下來。
“啊”
毫無防備,趙宛媞險些扭傷腳踝,完顏什古將她抱起,就在死人的院子里頭,拿麻繩將她捆住,扔進塌半邊的草屋里。
“待著,一會兒回來找你。”
說完,又讓人把外頭尿騷味的老漢也帶進來,同樣用麻繩綁了,確保不會亂跑,然后領著手下,迅速地往小河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