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郡主不棄,某愿效犬馬之力?!?/p>
果然,完顏什古太了解這種想要兩頭討好的官僚,笑了笑,親自扶起孟懷義,道:“眼下正有件急事,需要孟卿去辦?!?/p>
后園,被聚集在一起的府內(nèi)仆從忐忑的等待。
因完顏京和完顏什古都不常在,他們平日里多是伺候完顏設(shè)也馬,此人兇狠易怒,縱欲放淫,對年齡稍輕的男子都有強占之心,玩弄狠辣。
沒少受折磨,誰也不料會有這變故,肚里都是暗自歡喜,可又怕大禍臨頭。
此番聽到那位素來嚴(yán)厲的昭寧郡主來了,不覺心驚膽戰(zhàn),人人自危,擠在院子里,膽小的兩腿打顫,擠在一處像窩噤聲的麻雀。
鬼青只負(fù)責(zé)將人看住,并不露面辦事,完顏什古交代完孟懷義辦事,才到后園來,鬼青遠遠看見,先順著回廊游過去,低聲道:
“郡主,商序暗地里問過,這些人都不知道那日完顏設(shè)也馬的蹤跡?!?/p>
暴怒而好色,完顏什古記得他行軍途中喝了酒,連用馬鞭抽死兩個端水前來伺候的仆從,想必在府內(nèi)也是囂張跋扈,不想死的都巴不得躲著他。
“一個時辰后,你去大牢,”不需要鬼青在這里,完顏什古解下虎斗金牌交給她,“持我的金牌,將守衛(wèi)的金兵調(diào)走巡防,到東街去搜查?!?/p>
“是?!?/p>
接過金牌,鬼青順著廊柱攀上屋檐,悄無聲息。
完顏什古在廊下負(fù)手而立,稍有些疲累,思緒短暫的一空,竟是牽念起趙宛媞,她在陰山是安全的,只是不知她是否已經(jīng)醒了?
鬼青離開縣衙,掐著時辰,一分不多,出現(xiàn)在大牢門口。
倒挺熱鬧,不止是她,孟懷義也湊巧地來到牢房,領(lǐng)幾個身著公服的衙役,點頭哈腰,正和站在外頭的一個金兵說話。
普通兵卒多是塞外的部落之后,言語雜糅,懂漢話的不多,或只略通少許詞匯,交流起來有點費勁,管孟懷義如何手舞足蹈,一律搖頭不準(zhǔn)。
完全雞同鴨講,反把孟懷義累得口干舌燥,鬼青見狀,立即知道郡主是要她來配合這位縣令,當(dāng)即持金牌上前,與那領(lǐng)頭的金兵對話。
嘰里咕嚕,不全是女真語,孟懷義當(dāng)然聽不懂,只能賠笑站在旁邊等候,等鬼青說完,那兵才掃了他一眼,調(diào)集其他看守的弟兄。
和衙役交接牢班,跟著鬼青去東街搜查,孟懷義在大牢門口干巴巴地笑,等人都走了,忙喝來兩個衙役,讓他們守住不要放任何人進來。
自己卻一溜煙閃進大牢,像是做賊,摸著墻根進入牢房,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破城后,被俘虜?shù)墓賳T遠不止秦檜張叔夜孫傅三人,大大小小的官兒,甚至兩個禁軍將領(lǐng),金軍在宮城里見人就抓,要么殺,要么囚禁,都不知道有多少。
張叔夜和孫傅的尸體被抬走,又關(guān)進一批,只是位卑人輕,為君自戕也無人在意,剩下半死不活又狠不下心自盡的,就這么茍且偷生。
越往里走越有股沖鼻的酸腐味,混著陣陣尿屎臭味,有些尸體還沒抬出去燒,光蓋條白布扔在里頭,觸目驚心,孟懷義一陣惡寒,趕緊加快腳步,卻還是沒忍住,想吐。
扶著墻干嘔不止,好容易找到關(guān)著秦檜的牢房,比別處好點兒,顯然受優(yōu)待,左右兩側(cè)的牢房都沒有關(guān)人,還給保暖的衣物,氈毯,也干凈些。
秦檜背對著牢外側(cè)躺著,一頭亂發(fā)披散,裹件寬大的皮裘,好似酣睡,孟懷義泛著惡心,掏出鑰匙打開牢門,實在不想多待,鉆進去,便把人拍醒。
“咳,中丞趕緊跟我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