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媞!”
完顏什古趕緊把她抱進屋子,本來只想遣人找個心腹巫醫(yī)來瞧一趟,趙宛媞一昏厥,她顧不得別的,囑咐柳兒照看,親自去找盲婆。
一通忙碌,將何鐵心帶來茅屋。
先給趙宛媞診脈,倒無甚大事,是連日勞累以至昏厥,何鐵心施過針,去隔壁房為趙香云看診,完顏什古擔心,摸摸她的額,掖緊被角,陪她好一陣才出去。
“郡主,”何鐵心杵著鬼頭拐杖,慢吞吞,一小步一小步地從屋里挪出來,走到完顏什古身側,抬起渾濁的老眼,怪聲怪氣,“她傷得不輕。”
舊傷未愈,又受寒侵,神悸不寧,可謂心病身傷,藥石難醫(yī)。
“我已施針,等她醒后,再服幾貼藥,老身盡力而為,她病根不在身上,外傷多些時日能好,心傷卻無法根治,若一直如此,早晚會散去心智,變得瘋瘋癲癲。”
“嗯,有勞盲婆?!?/p>
瘋或不瘋,死或者活,完顏什古不在意,一番話沒讓趙宛媞聽見,足夠了。
囑咐鬼青將何鐵心送回陰山,完顏什古在院子里站住,立在水缸一側,不聲不響地看柳兒忙里忙外,煎藥燒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她撩開布簾,鉆進趙香云的屋子,站在床側,居高臨下望著昏迷的少女,半張臉隱沒在濃重的陰翳里,目光晦暗,流出冷漠的殺意。
遼東的生活沒有關內的富碩安寧,完顏什古習慣像狼一樣殘酷,像海東青一樣兇狠,征伐戰(zhàn)場容不得溫情,赤紅的鮮血澆冷她的心,死亡如影,她早已無動于衷。
一絲憐憫,不過是允許她在茅屋滯留,要是死了,能把她好生下葬。
滅遼時同樣有很多遼人女子被糟蹋侮辱,汴京城破,入營的帝姬命婦便有三千,完顏什古不可能憐愛每個深陷金營的帝姬,對趙宛媞的愛護從來沒有轉移到別人身上。
她的確不在乎趙香云的死活,甚至在考慮要不要殺了她。
每見她便發(fā)抖,驚叫,逃竄,雖說仍有神志,但她太過脆弱,遲早發(fā)瘋,這很危險,萬一趙香云哪日亂跑出去,引來別人,肯定會連累趙宛媞。
殺意越重,完顏什古暗自運力,正想下手,忽然聽到身后一聲弱弱的“郡主”。
趙宛媞一醒就來看趙香云,臉色尚未恢復,蒼白如紙,她半扶著墻,虛弱發(fā)軟,有點站不穩(wěn),抓著單薄的衣裳,因為心急而略喘,“她怎么樣?”
“沒事?!?/p>
無奈,只有把殺心摁下,完顏什古將趙宛媞摟進懷,輕聲安慰:“盲婆來施過針,等她醒了吃些藥便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