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滅,大楚立。
大金皇帝完顏晟親自挑選了新的“皇帝”——少宰張邦昌,離開汴京前,特令完顏宗望“勸進”其登基立國,以便日后籌措歲貢。
“鄭州反叛,派宗翰清剿南朝余孽,然旨在歲貢,需防北面之亂。今河北既分,守城之將不肯獻(xiàn)城者,蓋為庶民所逼,不得而已??稍t安保全,不肯,殺之。若有私掠肆毀者,十杖?!?/p>
既閱,完顏什古隨手將密信放在火上,點燃銷毀。
汴京城破,也僅僅是城破,完顏什古一直不贊成金軍利用此機會大肆搶掠。
她勸父親以寬仁收攏民心,可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都不以為意,倒嫌她多事,私下只管縱容兵將燒殺搶掠,肆意侮辱城中百姓,不僅攫奪財物,強搶宮婦民女?dāng)?shù)百人,而且搜女童六百送往上京。
多數(shù)女子受不住凌辱,或投水自盡,或上吊自縊,完顏宗望將不愿服從的烈女殺了數(shù)十,掛于墻頭流血三日,完顏宗翰更與蒙古開設(shè)買賣,十人換一馬。
慘無人道,哀嚎遍地,一批批的宮婦民女被抓進金營,未過一夜便死傷半數(shù),完顏什古勸阻不能,惹父親不喜,被派出去汴京附近巡察,直到北還才返回營中。
想到那時的種種,難免聯(lián)系趙宛媞的慘狀。
鄭州的反叛也在意料之中,完顏什古嘆了口氣,無話可說。
民心不穩(wěn),往后,這樣的反叛只會越來越多,東西兩路軍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和睦,若是父親肯聽自己的話,處境不至如此艱難。
完顏宗翰再次南下,恐怕不會順利,完顏什古細(xì)細(xì)思量一會兒,喚來營中留下的幾位將領(lǐng),撥了一路前往最近的城池,與留守的小隊駐守,剩余的隨她繼續(xù)北上,去往凉陘。
完顏宗翰親自南下,帶走不少精銳,他們在汴京暴行不義,本就備受抵觸,宋軍一旦趁機響應(yīng)群起,河南河北又多民勇,很難對付。
完顏京她也不放心,完顏什古等到后半夜,諸事完畢,馬上寫一封短條裝在小竹筒里,用信鴿傳給完顏京,讓他駐扎鈞州,千萬收斂。
兩日后,完顏什古叫來盲婆,秘密處理好完顏宗望的尸體,裝入袋中,用馬馱著,領(lǐng)軍北行。
趙宛媞再一次清醒過來時,身上依然脹痛,尤其下體,但周圍的事物似乎,似乎非常熟悉。
不再是白色的帳布,不再混著撲鼻的泥腥味,也不再有渾濁的血腥,她心跳加速,好半天才伸出手,顫抖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下。
硬質(zhì)的木,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她看到眼前垂下的白簾。
好像做了一場大夢,趙宛媞淚流滿面,一瞬間忘卻身上的痛楚,掙扎起來,掀開面前簾子便要下榻,張開嘴,“柳兒”
聲音嘶啞,很快,下體的疼痛就讓她不得不跌回現(xiàn)實。
咚,膝蓋著地,趙宛媞重重摔在冰冷的地上,臉頰擦得疼,她恍然驚醒,沒有印象里怡人的淡香,沒有溫暖的炭火,她不是在做夢。
身體忍不住顫抖,又一次被打入絕望時,耳邊一聲驚呼:“娘子!”
出去打水的柳兒望見趙宛媞摔在地上,又驚喜又心疼,急忙放下木盆跑過來,雙手在粗糙的麻布上蹭了蹭,趕緊把帝姬扶起來。
“柳,柳兒?”
竟然是自己貼身的侍女,趙宛媞閃過瞬間的幻想,但很快瞧見她臉上的傷痕。
終究不是夢她已國破家亡,無處可歸,淪為被肆意玩弄的俘虜。
一陣心悸,趙宛媞本就沒有恢復(fù),又要暈過去,柳兒趕緊抓住她的手臂,不小心碰到傷口,疼得趙宛媞一顫,輕輕叫出聲。
“啊,娘子,娘子沒事吧?”
柳兒慌慌張張,嚇得也要落淚,倒好在趙宛媞被這疼刺激得清醒些許,沒再摔在地上,被柳兒扶著,艱難地回到榻上。
靠著床側(cè)喘息片刻,等心悸沒那么難受,趙宛媞才能開口:“柳兒,這里是”
這些布置是中原的地方吧,可不等柳兒解釋,完顏什古忽然推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