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藥?!?/p>
膳房熬了半個時辰,鬼青親自端來,將盛放木棜中的藥奉給完顏什古。
單擱一只白瓷碗,藥汁漆黑如墨,飄出奇特的香味。
“好,下去休息吧。”
“是?!?/p>
鬼青負(fù)責(zé)端藥,別的不管也不會問,后退著出去,雙手一拉,將門帶上。
靜謐安寧,檀香悠悠,屋子里只留下完顏什古守著,臉色慘淡的趙宛媞尚在昏迷,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雙目緊緊閉著,嘴唇蒼白。
藥汁隱隱冒著熱氣,味道像雨后的青草地,稍帶原始的泥腥,完顏什古將碗端到面前嗅了嗅,好像想辨認(rèn)其中的藥材,小心用舌尖點(diǎn)一點(diǎn)嘗試。
苦澀入喉,她皺緊眉,看著碗里粘稠的藥汁,犯難。
雖說良藥苦口,但這怎么給趙宛媞喂?
目光一轉(zhuǎn),落在榻上昏迷的趙宛媞身上,單薄的身子叫人心疼,完顏什古越發(fā)難受,更不想喂她這么苦澀的藥,太受罪了。
可趙宛媞不能不喝。
像她被迫經(jīng)歷,躲不掉也避不開,沉重悲苦的命運(yùn),無論如何堅(jiān)強(qiáng)應(yīng)對,始終是無用之功,除了失望,不會再有其他。
完顏什古嘆了口氣。
若說她安排趙宛媞和趙佶沒有私心,絕無可能,旁觀者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二帝是怎樣的懦弱——三言兩語便能被誘往金營卑躬屈膝地議和,談何重整山河。
趙宛媞如履薄冰,身心俱疲,她偏要她接受這些。
心底泛出愧疚,完顏什古不忍再看她病懨懨的面容,拿起碗里的勺子,輕輕舀幾下藥汁,想怎么能給她喂進(jìn)藥去。
太苦,就加點(diǎn)蜜糖吧,像她給她的承諾一樣。
起來尋到盛放蜂蜜的罐子,完顏什古掀開木蓋,用勺挖一團(tuán)透白的蜜,放進(jìn)藥汁里,慢慢地攪動。
這樣大概會好些,完顏什古嘗了嘗,雖說仍壓不住太多苦澀,好歹有一分甜調(diào)和。
端著瓷碗回到床邊,輕輕坐在趙宛媞身邊,想給她喂藥時,忽然看見趙宛媞睜開了眼睛。
“……”
方醒,趙宛媞沒有絲毫力氣,虛弱地看著眼前的人,好久才認(rèn)出那是完顏什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