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p>
沒逮到傷軍,白損錢財,哲布心里憋氣,可完顏什古率先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來時的路撤退。
馬蹄揚(yáng)塵,很快消失在小路盡頭。
過一炷香沒有折返,女匪首終于松了口氣,身后的一名男子才上前,同樣如釋重負(fù),高興道:“夫人,可算是騙過他們!”
“嗯,”女匪首將樸刀插在地上,取下眼罩,不知為何總覺得太過容易,但眼下身處金賊的勢力范圍,無論對方是否察覺都必須要走。
“快去查看傷員,今晚就動身?!?/p>
“是?!?/p>
男子領(lǐng)命而去,哪還有半分張牙舞爪的匪氣,女匪首重新綁好頭發(fā),接過手下遞來的汗巾,將臉上遮掩的泥全部擦干凈。
面若銀盤,濃眉大眼,雙目犀利有神,好一派清麗英氣,巾幗不讓須眉,氣度沉穩(wěn)持重,站在營中便叫人安心,與落草為寇,打家劫舍的土匪完全不同。
被拖拽的傷兵也被同伴扶起,迅速地包扎傷口。
一切有條不絮,伙夫分發(fā)起干糧,雖是傷軍,亦是軍容嚴(yán)正,梁紅玉拿了一塊干餅,目光掃過同袍,八成掛了傷,還有十幾個重傷。
可今夜不能不走,因為騎在馬上的金人,恐怕是完顏什古,頗有威名的昭寧郡主。
兩次南侵都有她的參與,梁紅玉曾經(jīng)聽別人描述過她的長相,并沒有完全對上,但那人身上的氣質(zhì),讓她感覺到莫名的危險。
梁紅玉冒險北渡,為的是聯(lián)絡(luò)和收攏太原流過來的一支義軍,他們是英勇的男兒,是剛烈的戰(zhàn)士,在金人的統(tǒng)治下堅持游擊作戰(zhàn),若在軍中,絕對能成為不可小視的力量。
可這支義軍神出鬼沒,并不太好找,梁紅玉一路尋到?jīng)鲫€,只找到十七八個帶傷的義軍,這里早被金軍所占,他們只能迂回繞路。
嘆息一聲,梁紅玉回頭望向王家村,目光幽幽,不知道那束短暫的濃煙是否是自己手下所做,人沒有回來。
兇多吉少,她卻連尸體也無法安葬,梁紅玉心中悲戚,可作為主將,不能放任軟弱,短暫的平息后,堅定道:“撲滅火,半個時辰后動身。”
月朗星稀,颯颯風(fēng)寒。
從小河村離開,約摸一個時辰,便進(jìn)一片林子。
帶著傷員沒法行進(jìn)太快,眼見那些重傷的已經(jīng)站不起來,擔(dān)著他們的同伴也累得氣喘吁吁,梁紅玉不得不下令,原地休息半個時辰。
沒有離開涼陘轄內(nèi)之前不能大意,她一直懸著心,可方才解開水囊喝水,忽然聽得身后馬蹄聲聲,一片火光在幽暗的夜里格外刺眼。
“快,列陣!”
傷軍作戰(zhàn)幾乎毫無勝算,只余下軍士的本能,輕傷的手持長矛把重傷的圍在身后,勉強(qiáng)擺出陣型,梁紅玉來不及多想,提刀上馬,當(dāng)先迎著火光沖去。
狹路相逢,彼此相距不過百米,梁紅玉勒住胯下坐騎,左手持韁,右手提一柄長刀,寒光逼人,獨(dú)自擋在路中間,英姿勃發(fā),鋒刃直指完顏什古,毫無懼色。
“金賊,可敢與我一戰(zhàn)!”
英雄何必是須眉,一人獨(dú)擋千兵,完顏什古欣賞這樣颯爽的女子,她暗示哲布先不要動手,自己提著銀槍,馭馬上前。
“夫人?!?/p>
勒住馬,完顏什古望著梁紅玉,真心的賞識,“二帝既已被擄,夫人何苦還要賣命,若能歸降,我必不會虧待?!?/p>
“聽聞夫人乃是虎將之后,身負(fù)絕技,武藝卓絕,領(lǐng)兵作戰(zhàn)無數(shù)卻沒有官秩階品,只得一個小小的夫人之稱,未免可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