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別嚎了!
幾乎在呼喊的瞬間,聲音都變得尖銳沙啞了,眼看著李富貴整個人都已經(jīng)被那頭兄弟壓在了身體下不見了。
陳樂雙腿彎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直接跪在了雪地上。
他大口喘息著粗氣,四肢都已經(jīng)開始不聽使喚了,大腦更是陷入一片混亂和空白,就好像被雷霆給劈中了似的?;叵肫鹆撕屠罡毁F大傻個這么多年的回憶就好像電影似的在腦海里面放映了起來。
每一個畫面都在定格,從小一起抓青蛙下荷塘,掏鳥窩,一起背著破書包子去上學,一起躺在荷塘的泥土地邊上睡覺,一起撈魚撈蝦,在河邊烤魚吃,一起站在土坡上,沖著來往過去的大人撒尿,然后被人家拎著扁擔追著滿屯子跑,然后腦袋留下一堆大包。
一起去偷隔壁大爺家的李子,背上面的洋喇子刺的渾身都是包。
現(xiàn)如今他們一起去打獵,一起吃飯喝酒吹牛,一起收拾周顯軍,揍熊瞎子打狍子,一起賺錢一起花。
“大磕巴??!”陳樂大吼了一聲,連滾帶爬的往過跑,來到跟前之后他瘋了一樣想要把這頭熊給掀起來,只是他個人的力氣根本做不到。
他后悔,他腸子都快悔青了,就不應該回來追這頭熊,更不應該帶著李富貴這小子本來就點小,遇到點啥事,那早就已經(jīng)被嚇得屁都涼了。
這回好了,出大事了!
陳樂甩手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扯著嗓門大喊著說道,“大磕巴,我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把你拽回來??!”
“是我陳樂害了你?。?!”
說到這兒的時候,陳樂也繃不住了,眼框子流淌出了淚水,他千算萬算,怎么也不會想到李富貴會出事兒。
這該怎么跟他父親交代啊,這眼瞅著李富貴他爹李寶窟都要辦婚禮了,這全村的人都知道,這大喜事還沒辦起來呢,就要先辦喪事了嗎?
黑發(fā)人送白發(fā)人,這簡直是作孽啊。
就在陳樂無盡悲觀,陷入深深的自責,一臉痛苦的揪著頭發(fā)時,忽然從那熊底下傳來了一道微弱的聲音。
“哥……哥,你別嚎了,你倒是把這玩意兒給我整下去啊,呀呀呀呀,籃子籽兒都快被壓出來了!”
這聲音就好像被堵住了,嘴才發(fā)出來的一樣,再加上有點磕巴,但陳樂還是聽到了動靜。
他猛然瞪大眼珠子,然后就湊到了跟前,用手把那地上的雪王一旁劃拉,這地上的雪還真厚,這一腳下去都快到小腿彎了,一想到這,陳樂內(nèi)心泛起了激動。
“大磕巴,你再發(fā)個聲,是不是你啊,你還活著呢嗎!”
“別嘚兒了喝的嚇唬我,你趕緊吱個聲?!?/p>
陳樂瘋狂的把這地面上的雪往外掃,掄起這袖子,一揮就是一大片,好不容易在這熊下面挖出了一個縫隙,然后就把腦袋往上頂,耳朵往里邊湊。
“哥……你可掰磨嘰了,趕緊給我整出來?。?!”
“喘不過來氣兒……”就在這時,李富貴再次發(fā)出了微弱的聲音,而且這語氣里還帶著埋怨。
陳樂一聽臉上露出狂喜,這一下子心瞬間就落地了,只要這人還活著,哪怕是癱瘓了,他也能夠養(yǎng)兄弟一輩子,怕的就是這人沒了,到時候做啥都沒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