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癖不是小媽。這本書各路渣攻強制愛貌美姨娘,誘他墮落淪陷的背德劇本,就是很尋常的熱門題材。但要怎么跟敬亭解釋呢?總不能直接說,“都是常規(guī)操作,你太大驚小怪了”,從現(xiàn)實的角度看,這樣的情節(jié)實在算不得正常,還是男人和男人,搞得小鐘好像很變態(tài)似的。
“嗯?你喜歡這種?”
見小鐘不說話,敬亭疑惑地再度詢問,甚至將書中的親密橋段直接念出來,“只見陸渺兒坐上去,指甲嵌進他的肩頭。粉白的肌膚染滿紅暈,汗珠滴濕繡被合歡,嘴里半含朦朧的嗚咽。眼看覬覦已久的六姨娘破碎求饒,溫朔再無法克制凌虐的欲望,挺身埋入——”
“別、別,別念了?!毙$娊Y(jié)結(jié)巴巴地制止。
敬亭卻道:“寫得怪好的。我們那個年代,說起黃文就只知道《金瓶梅》。男人寫的男同小說,又充滿自以為是的賣弄和無趣?!?/p>
意思是她肯定了小鐘的審美?這事算過了?
但敬亭還很好奇書里的事,“小說里全是男人,為什么偏叫陸渺兒姨娘?”
“渺兒準確來說是雙性。一種只存在于小說里,又男又女的人?!毙$姷?。
難以比附現(xiàn)實的設(shè)定讓敬亭更為不解,“類似《聊齋》里面的陰陽人?”
小鐘想了很久,說出一句連自己都訝異的話,“我覺得是一種本該被平等對待,卻因與生俱來的不同而遭受物化的人?!野阉?dāng)知己,他卻只想上我’,類似這樣的感覺?!?/p>
敬亭憐惜地揉揉她的頭發(fā),“怪不得你想要男的小媽媽?!?/p>
“我才沒有要?!?/p>
容易激動的小鐘又氣呼呼的地炸毛。
明明說得不對,可她就是感到內(nèi)心有某處幽微的柔軟被戳中。
再往后一連幾天,敬亭夜里閑下就在讀這本書,有時還拉著小鐘品鑒里面的劇情。
“這個溫清遠怎么一點不會做人,活該要被兒子綠。人陸渺兒分明是要他哄,結(jié)果他做的什么畜生事?怎么也不該火上澆油啊。哎喲,真是氣死我了。不過他臭罵酸腐老學(xué)究真痛快,這點像我……”
小鐘追這本書的連載已經(jīng)是兩年前的事,古色古香的措辭對當(dāng)時的她還太難,只能看個半懂,劇情已忘了大半。她接不住敬亭的話。無論敬亭說什么,她都只能糊弄叁連,原來如此,你說得對,就該這樣。
小說的事又讓家里有話可聊,焉知非福。小鐘還幫敬亭注冊同人網(wǎng)站的賬號,讓她有空自己在上面探索吃糧。結(jié)果沒過幾天她就玩得比小鐘還溜,各種“隱藏”的高級操作都給她發(fā)現(xiàn)了。
但小鐘也感覺得出,光是小說本身,敬亭其實沒那么感興趣。為了看文,一把年紀還要去弄懂哨向、abo乃至forkap;cake之類復(fù)雜的生物設(shè)定,也屬實累人??伤詾樾$婈P(guān)心這些,所以充滿熱情地研究。比起她來,小鐘的了解反而只是路過看了眼的程度。
某天敬亭說,她在網(wǎng)上結(jié)識了可愛的年輕妹妹,十九歲,跟小鐘差不多大。她要好好學(xué)習(xí)現(xiàn)在年輕人的世界。既然能跟妹妹成為朋友,也一定能跟小鐘好好相處。
是的吧?
這些天陪伴敬亭沖浪,小鐘在網(wǎng)絡(luò)上,卻悄悄地、無心地打開一扇真正通往成人世界的任意門。
在那個性感又怪誕的世界里,小鐘看見自己真正想要創(chuàng)作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