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guān)系,能堅持來學校就很不容易,明天再去班里上課吧!
只是明日復(fù)明日,小鐘一連幾天都躲在學校的圖書館消磨時間,睡覺,畫畫,讀閑書,總之沒做正經(jīng)事。
等到周五,明天不上學,她都沒有鼓起勇氣回班里,面對半生不熟的同學們。
但是那個男人又來了。
幾天之間,小鐘有兩三次見到他從窗外路過。
本以為今天也是一樣,她收回天馬行空的思緒,低下頭繼續(xù)畫畫,但他卻悄悄地走進來,到她面前。
是來找她的?
因為不知來意,小鐘有點緊張,冒冒失失地開口問:“來找我聊天?”
誰知直球反而打得他無措,眼神飄忽躲閃,欲言又止。
他似乎更喜歡若即若離不把話挑明。
初見她覺得他話少是高冷,現(xiàn)在看卻有新的感覺,好像單純是內(nèi)向和不善言辭。
小鐘將滿桌散落的線稿收回。他瞥見她的動作,卻說:“在做正事的話,我就不打擾了?!?/p>
“沒關(guān)系?!彼酒鹕恚丫砥鸬囊r衫袖扣回手腕,捏捏僵住的脖子。
兩兩相望,卻是無言。
“正好,一起出去吃個飯?”大鐘問。
這回小鐘愣了。她知道被陌生男人邀請吃飯不是尋常的事,但又對此缺乏十足的概念。而且他說的是出去,不是隨便在食堂吃一頓。
她仿佛變成自己筆下那只茫然的小兔,被一雙大手抓進畫里,獨自面對成年人的森林。
遲疑。
吃頓飯也沒什么吧。她不討厭跟他聊天。
小鐘向來膽子大,不會因為一件事充滿未知就望而卻步。有時是優(yōu)點,有時也是缺點。她不是沒因為性格吃過暗虧,但吃了虧也沒長記性。
幾乎只思考過一秒,她欣然答應(yīng)他的邀請。
大鐘開車帶她到市中心。下了車,小鐘才覺這樣跟陌生男人出來很尷尬。敬亭的咖啡屋就開在附近,她中午吃完飯散個步,說不定就能跟小鐘巧遇。那就解釋不清了。小鐘需要一只帽子把自己藏起來,但可惜今天穿的是女式襯衫和牛仔長褲,想藏也藏不住。
她刻意保持兩步遠的距離,隨他來到一家預(yù)約制的日料餐廳。顯然是有備而來。
但他怎么知道一定能在圖書館遇到她?萬一她不答應(yīng),他難道就要灰溜溜地一人獨來?
對不確定的事情也如此自信?
簡直像賭徒。
她嗅到一種危險,像故意蒙住眼睛開車,只憑聲音感知即將遭遇的一切,心跳的鼓動也變成干擾判斷的不確定因素。
“本來約好跟朋友一起過來,結(jié)果被放了鴿子。沒想到會遇到你,真是得救了?!彼降忉專Z氣更像編造故事。有人會在工作日中午約朋友吃高檔餐廳嗎?換到空閑的晚上慢慢享受不是更好?
小鐘也不著邊際與他繞,“如果你說為了我放朋友鴿子,也許我會更開心?!?/p>
他笑。
等菜的尷尬終于稍緩。她們聊起日常的話。多數(shù)時候他問,他聽,小鐘說。但她過著像溫室觀賞魚一樣的枯燥生活,所見的世界只有房間那么大的一點。水變渾了,更是什么都看不真確,哪來那么多話可以說道?上兩次見面,她就已經(jīng)把能聊的話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