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讓定了定神,眉峰輕挑,鳳眸微斂,臉上的沮喪一掃而空,負手在身后挺起腰背,周身氣場瞬間改變,又是一派凜然不可侵犯的王者氣度。
“你來干什么?”他緩緩走到近前,不動聲色地和沈長安相對而立。
沈長安躬身抱拳行禮:“請皇上恕臣僭越,臣不放心江美人,想知道她情況如何?”
祁讓微微蹙眉,還是答了一句:“她沒事,龍?zhí)ヒ矝]事?!?/p>
沈長安的神情并沒有絲毫放松:“皇上讓她去天牢,是事先不知道她有身孕嗎?”
祁讓眸光閃動,有點答不上來。
他讓晚余去天牢,一則是被晚余哭得招架不住,二則是出于私心,想讓晚余看看江家人的下場,從而意識到自己對她的庇護。
而且,他也不能和沈長安說,他很早就知道晚余有身孕,只是怕晚余不要,一直極力隱瞞。
沈長安何等聰明,在等待的時間,已經(jīng)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此時見祁讓答不上來,大概也明白了其中原委。
他攥著拳頭,隱忍又克制地說道:“皇上答應(yīng)過臣,要好好待她,不讓她再受半分委屈?!?/p>
祁讓冷下臉,眼底泛起寒意。
沈長安的話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沈長安,你是在質(zhì)問朕嗎?”
“臣不敢!”沈長安道,“臣一生重諾,以為皇上也和臣一樣?!?/p>
祁讓噎住,一口氣堵在胸口,人也到了忍耐的極限。
“朕現(xiàn)在不想和你說話,你也別來招惹朕,具體情況朕會讓徐清盞告訴你?!?/p>
他強壓心頭怒火,冷冷丟下一句話,越過沈長安,大步進了乾清門。
沈長安沒有糾纏,站在門外,看著他的背影穿過殿前廣場,再沿著漢白玉的臺階往正殿而去。
直到那一襲明黃影影綽綽進了大殿,再也看不見,才收回視線,轉(zhuǎn)過身,沿著空曠的宮道往宮門處走去。
去年冬天,就是在這條宮道上,晚余以新晉采女的身份送他遠赴西北。
那時他怕她會想不開,就和她說,讓她不管怎樣都要好好活著,活著等他回來。
而今,他得勝歸來,榮耀加身,從將軍變成了大將軍,卻還是護不住她。
他已經(jīng)做到了一個臣子能做到的極限,只為了皇帝能對她好一點。
可還是不行。
他的信念不禁又開始動搖,這樣的忠誠,究竟值不值得。
或許,他真該和太后合作的。
如果是那樣,可能晚余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