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憂,悔恨,深深的無力感交織在一起,在體內(nèi)匯成一把火,燒得祁讓五內(nèi)俱焚,幾乎要支撐不住。
他想,他應該早點把這件事告訴晚余的。
只是他一直沒想好該怎么和晚余說。
南崖禪院那碗避子湯,他那樣斬釘截鐵地告訴晚余是真的。
為了讓晚余放松警惕,他甚至說了“你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只會生下沒心沒肺的孩子”這種話。
他說他不稀罕她生的孩子。
他怎么可能不稀罕呢?
只因晚余那時身子本就虛弱,他擔心避子湯會對她造成更大的傷害。
他問過太醫(yī),太醫(yī)說晚余身體十分虛弱,就算不喝避子湯也不太可能懷上孩子。
所以他才撒謊騙她,把避子湯換成了滋補的湯藥。
誰知太醫(yī)的話并非絕對,當他第一次從太醫(yī)口中得知晚余有孕時,他整個人都慌了。
他陷入了一種想用孩子留住晚余的心,卻又怕她知道后會說自己是騙子的兩難境地。
他為孩子的到來而歡喜,卻又不敢和她分享喜悅,怕她會不要這個孩子。
他希望她能把孩子生下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自己這種無奈又卑劣的手段。
是的。
這樣的手段,連他自己都覺得卑劣。
可他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
他把一個帝王所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卻征服不了一個女人的心。
沒有人能明白他的挫敗,也沒有人能分擔他的困惑。
他找不到什么兩全其美的法子來破這個局,更沒想到,這個局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破掉。
真相大白給他帶來不是解脫,而是深深的恐慌和懊悔。
他知道,他又一次傷害了他最舍不得傷害的人。
“皇上,坐下等吧!”孫良言讓人搬來一把椅子,扶著祁讓在椅子上坐下。
祁讓虛脫般地靠在椅背上,從來不在人前表露的沮喪與疲憊,此時已然無法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