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惦記著江連海的信,哪里有閑心聽他胡扯,就讓紫蘇拿一錠銀子打發(fā)他走。
胡盡忠又一次得到打賞,心里美滋滋,走路都一飄一飄的,恨不得把這錠銀子串起來掛在脖子上,逢人就炫耀一番。
前朝后宮,那么多宮女太監(jiān),只有他一個人被江美人打賞,這說明什么?
說明大總管之位已經(jīng)在向他招手,屬于他的時代馬上就要來臨了。
紫蘇看他捧著銀子像個大傻子一樣嘿嘿笑著走遠,皺眉疑惑道:“胡二總管很缺錢嗎,怎么一錠銀子就把他高興成這樣?”
“誰知道他?!蓖碛嚯S口應了一句,讓紫蘇守在外面,自個進了內室,關上門,把那封信拿出來看。
江連海是個很謹慎的人,信也寫的很謹慎。
他沒有過多地勸說晚余,只是叮囑晚余一切遵照太后的指示行事,說太后的計劃他都知曉并且贊同,叫晚余不要懷疑。
又說不管到什么時候,他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同生死,共進退,為了家族的榮耀齊心協(xié)力。
晚余面無表情地看完,心中只覺得諷刺。
這個所謂的親生父親,把她扔在宮里五年不聞不問,如今倒想起他們是一家人了。
她雖為江家女,卻從不曾享受過一天江家女兒該有的待遇,江家的榮耀,與她又有什么關系?
他在寫下這段話的時候,可曾想過那個被他逼死的可憐女人?
他把她們母女二人害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心里,當真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晚余想到阿娘,心里像扎進了一根毒刺,碰一碰就是刺骨的疼。
而這根刺,不僅扎在她心里,也扎在她和祁讓之間,永遠無法拔除。
她無法原諒江連海和江晚棠,同樣也無法原諒祁讓。
就連那遠在南崖禪院的祁望,也同樣不能原諒。
是他們這些人,共同將阿娘逼上了絕路。
晚余握著信,許久許久,才壓下胸中恨意,在書桌前坐下,鋪紙研墨,給沈長安寫信。
她一點都不擔心沈長安看到她的信會當真,長安了解她,正如她了解長安一樣。
她知道長安不會反,長安自然也知道,她不會讓他成為亂臣賊子。
我心匪石,對于長安來說,不只是兒女情愛,還是他一腔報國的熱忱。
晚余寫好了信,靜靜地等著祁讓的到來。
她想,祁讓那樣多疑,肯定會親自來看看江連海的信,再看看她寫給沈長安的信有沒有什么貓膩。
然而,一直等到天黑,祁讓也沒來,只在晚膳時分,讓小福子給她送了一份點心,說是御膳房新研制的玫瑰酥,他吃著覺得很好,就送過來給晚余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