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發(fā)絲間,凝固著暗紅的血跡。
祁讓不自覺皺起了眉,垂在身側(cè)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終只冷聲道:“她為什么要推你?”
晚余搖頭:“我不知道,但就是她推的我。”
“不知道?”祁讓發(fā)出一聲冷笑,“你覺得你的話可信嗎,她這樣做,對她有什么好處?”
“對她沒好處,不代表對別人沒好處?!蓖碛嗬潇o道,“她或許受人逼迫,或許是假孕,或許孩子來歷不明,正好借著落胎來陷害我,皇上應(yīng)該自己去查明的真相,問嬪妾,嬪妾也不知道?!?/p>
“江美人,你說的這是什么話?”
賢妃捂著心口步履蹣跚地走過來,一臉的痛心疾首:“你闖了這么大的禍,本宮都不忍心讓皇上責罰你,也沒有和皇上說你一句壞話,你卻反過來攀扯馮貴人,還含沙射影地攀扯本宮。
你說是假孕,皇上已經(jīng)叫孫公公親自確認過,你說孩子來歷不明,敬事房有檔案可查,你說她受人逼迫,這不是明顯在引導皇上懷疑本宮嗎?”
她又哭著跪在祁讓面前:“皇上,臣妾是鐘粹宮主位,馮貴人的胎向來由臣妾照料,臣妾就算再傻,也不敢拿皇上的子嗣做文章呀!
臣妾侍奉皇上多年,何曾與人紅過臉,何曾做過任何出格的事,皇上若因此疑心臣妾,叫臣妾情何以堪?”
“是啊皇上,賢妃娘娘最是慈悲為懷,溫婉賢良,皇上當初封她為賢妃,說這個字于她再合適不過,難道皇上為了一個江美人,連她都信不過了嗎?”
妃嬪當中有人替賢妃叫屈,引得眾人紛紛應(yīng)和。
“賢妃娘娘是最好不過的人了?!?/p>
“馮貴人懷孕,賢妃娘娘比她自個還上心?!?/p>
“賢妃娘娘協(xié)理六宮,還要照顧馮貴人,不知道有多辛苦,皇上千萬不要聽信讒言?!?/p>
此起彼伏的喊聲里,祁讓的目光始終沒有從晚余臉上移開。
晚余也靜靜與他對視,試圖從他深海般的眼底看出他此時心中所想。
然而,他的眼神太過復(fù)雜,那漆黑的瞳仁倒映著她的臉,也藏著許許多多讓她看不懂猜不透的情緒。
這時,外面有人高喊:“太后駕到!”
妃嬪們的注意力都在祁讓身上,被這冷不丁的一嗓子嚇得一激靈,連忙跪地相迎。
祁讓的視線終于從晚余臉上收回,調(diào)整了表情,過去迎接太后。
太后被葉嬤嬤扶著下了肩輦,免了眾人的禮,迫不及待地去問祁讓:“馮貴人怎么樣了?”
“她……”祁讓剛一開口,東配殿里慌慌張張跑出來一個小太監(jiān),尖著嗓子喊道,“皇上,馮貴人不好了!”
眾人皆是一驚,齊齊看向那個小太監(jiān)。
太后立時變了臉色,沖小太監(jiān)厲聲道:“有話好好說,別跟個慌腳雞似的?!?/p>
小太監(jiān)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道:“馮貴人快不行了,想見皇上最后一面。”
祁讓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轉(zhuǎn)頭又看了晚余一眼,默不作聲地往東配殿走去。
賢妃連忙跟上。
其余人也想去瞧瞧,又怕觸怒皇上,站在原地不敢亂動,各自在心里想著,馮貴人要是死了,江美人就算再得寵,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