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讓不置可否,凝眉深深看她,似乎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些什么異常。
可是他們中間隔著風(fēng),隔著雪,即使近在咫尺,他都沒辦法看清她的臉。
風(fēng)吹起她的披風(fēng),她單薄的身子仿佛下一刻就要隨風(fēng)而去。
以至于每當(dāng)風(fēng)刮過來時,他就忍不住想扯住她的衣角,怕她就這樣飛走。
他擺了擺手,不容置喙地結(jié)束了談話:“回去吧,別的不用你管,今晚先把書送去再說?!?/p>
晚余措手不及。
祁讓以前都是想方設(shè)法地留她,今天還是頭一回這樣干脆利索地放她離開。
如果換作以往,她巴不得趕緊逃離,可她今天存了試探他的心思,反倒不想就這樣結(jié)束。
她張了張嘴,打算再說些什么,祁讓卻沒給她機(jī)會,率先轉(zhuǎn)身,丟下她大步而去。
晚余怔愣在原地,看著他一襲明黃在風(fēng)雪中漸行漸遠(yuǎn),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看來他是真的打算冷落她了。
像過去的五年那樣。
這也沒什么不好,至少可以相安無事。
可眼下,她心中還有疑惑未解,如果祁讓一直這個態(tài)度,她什么也探尋不到。
晚余默然一刻,慢慢轉(zhuǎn)身,朝著和祁讓相反的方向走去。
既然祁讓這里行不通,那就只能等晚上見了祁望再說了。
如果祁望是假的,多少都會露出些馬腳的。
她踩著厚厚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了回廊上,正要抖一抖身上的雪,小福子抱著個雞毛撣子跑了過來,“小主,奴才幫您掃掃?!?/p>
“有勞了。”晚余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伸著胳膊讓他幫忙掃雪,隨口問道,“皇上為什么站在雪地里?”
小福子嗐了一聲,解釋道:“還不是因為這作孽的鬼天氣,好些地方都遭了雪災(zāi)。
皇上看到地方官員遞上來的折子,說百姓房倒屋塌,無處棲身,餓死凍死了好多人,非要到雪里站一站,體會一下百姓的艱難。
師父和胡二總管怎么勸都勸不住他,幸好小主來了,否則指不定要站到什么時候?!?/p>
說罷又奉承了晚余一句:“還是小主有本事,皇上誰的勸都不聽,就聽小主的?!?/p>
晚余愣了下,對他牽強(qiáng)一笑:“你誤會了,我沒勸皇上,皇上自個走的?!?/p>
“?。俊毙「W右层蹲?,“奴才還以為小主是聽說此事,特地來勸皇上的?!?/p>
“沒有,我沒聽說,我來找皇上是為旁的事?!蓖碛嗖辉笖堖@功勞,邊解釋邊向?qū)γ婵慈ァ?/p>
祁讓已經(jīng)走到了正殿的月臺上,恰好也轉(zhuǎn)過頭,隔著重重雪幕向這邊看過來。
兩人的目光就這樣猝不及防又遙不可及地撞在一起,中間仿佛隔了一整個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