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撇清自己,他又著重說明,徐清盞是殘疾之身,他駐守邊關五年未歸,與自己也無書信來往,彼此都是清白的。
因此,只要祁讓對自己還有那么一點感情,就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要自己是安全的,他縱死也無憾。
可是,他已經(jīng)是她最后的念想,萬一祁讓不照他預想的來,直接把他殺了,她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祁讓一時沒有說話,冷眼看著晚余的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
他真是沒想到,她和沈長安徐清盞之間已經(jīng)是十年的舊相識。
這十年,明明他也參與了五年,卻是他完全不知道的十年。
他以為江晚余在宮里陪伴他的五年,至少是完全屬于他的,到頭來,他竟然是他們感情的破壞者,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他怒上心頭,將手中檀木珠串重重摔打在書案邊緣。
“嘩啦”一聲,珠串斷裂,噼噼啪啪滾落一地。
“沈長安,你以為你向朕坦白,朕就會對你網(wǎng)開一面嗎,你以為西北有戰(zhàn)事,朕就不得不放過你們嗎,你以為沒有你,朕的將士們就打不贏這場仗嗎?”
“臣沒有這樣想,臣只是不想再這么錯下去,再為這件事去撒無數(shù)的謊?!?/p>
沈長安挺直脊背,坦然與他對視,“臣一生坦蕩,做任何事都無愧于天地良心,唯獨這一件事,五年來一直折磨著臣,叫臣日夜難安。
臣向皇上坦白,沒有任何逼迫皇上的意思,我大鄴精兵強將無數(shù),不差一個沈長安,皇上要殺臣,臣坦然赴死,皇上若要臣代罪立功,臣馬革裹尸,在所不辭。
只求皇上饒恕江采女和徐清盞,哪怕將他們當成一個牽制臣的籌碼,有他們二人在宮里,臣會永遠效忠皇上,為皇上肝腦涂地,死而后已?!?/p>
南書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氣氛壓抑到讓人喘不上氣。
君臣二人沉默地看著對方,像是在進行一場生死存亡的對峙。
許久,祁讓屈指彈飛一枚落在書案上的珠子,漠然開口道:“那就立個軍令狀吧!此去西北,你勝,他們活!你敗,他們死!”
珠子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壓抑的氛圍。
晚余緊繃的身子放松下來,方覺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浮?/p>
沈長安也是一手心的汗,伏地大聲道:“臣謝皇上不殺之恩,臣拼死也會打贏這場仗。”
“好,這可是你說的?!逼钭屘值?,“你先行一步趕赴西北,朕隨后調(diào)派兵馬增援?!?/p>
沈長安起身抱拳:“臣遵旨,臣告退!”
祁讓看了眼一直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的晚余,忽而道:“戰(zhàn)場兇險,生死難料,江采女,去送一送沈?qū)④姲?!?/p>
晚余一愣,抬頭錯愕地看向他。
他是真心想讓她去送,還是又在試探她?
說什么戰(zhàn)場兇險,生死難料,他是不是沒打算讓沈長安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