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讓的手緩緩背到身后,清了清嗓子,又恢復了帝王的沉穩(wěn)氣度。
“徐掌印這個時候過來所為何事?”
年輕的掌印大人徐清盞躬身給皇帝行了個禮:“東廠查到了大皇子余黨的線索,臣特地來和皇上說一聲?!?/p>
言罷看了晚余一眼:“臣好像來得不是時候,皇上在和晚余姑娘玩老鷹捉小雞嗎?”
祁讓板起臉,不悅道:“少胡說,跟朕進來?!?/p>
“晚余姑娘也進來嗎?”徐清盞問。
祁讓冷哼一聲:“讓她到殿外跪著去,朕不叫她起來,就一直跪著?!?/p>
晚余立刻領(lǐng)命,走到外面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徐清盞又看了她一眼,走進去,關(guān)上了殿門。
門外候著的幾個人都嚇傻了,直到殿門關(guān)上,才回了魂兒似的長出一口氣。
孫良言遲疑了一下,抱著拂塵走到晚余面前,小聲問:“你怎么招惹皇上了?”
晚余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頭也不抬。
孫良言嘆口氣,搖著頭走開。
暮色四合,殿前的宮燈已經(jīng)點亮,冷風呼嘯著從空曠殿前席卷而來,屋檐上的占風鐸叮鈴作響。
晚余跪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膝蓋陣陣刺痛。
在宮里,宮女太監(jiān)的膝蓋沒幾個是好的,平時一站就是半天,見到主子就要跪,主子不高興也要跪,住的地方也不燒地龍,大冬天就生凍著。
她進宮算晚的,十五歲及笄的時候才進來,好多人都是十一二歲就進來了,宮女熬到二十歲出宮,膝蓋比四五十歲的人好不到哪去。
太監(jiān)更慘,進了宮就是一輩子。
晚余胡亂想著,又不知跪了多久,膝蓋漸漸麻木沒了知覺。
風一陣緊似一陣,從衣裳的每個縫隙里鉆進來,刺骨的冷。
孫良言和幾個小太監(jiān)時不時地看她,都有點于心不忍。
可皇帝罰跪,誰也沒辦法替她挨罰,只能盼著掌印大人帶來的消息能讓龍顏大悅,皇上一高興,或許就免了她的罰。
又等了一陣子,天色完全黑下來,風小了些,天上細細碎碎地落起了雪粒子,打在殿頂?shù)牧鹆呱希l(fā)出沙沙的聲響。
小福子悄悄問孫良言:“師父,下雪了,晚余姑姑怎么辦呀?”
“你問我,我問誰去?”孫良言說,“我除了事后送她兩貼膏藥,還能有什么辦法?”
小福子縮縮脖子,閉了嘴。
這時,殿門吱呀一聲打開,徐清盞從里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