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讓挑眉,審視地打量她:“是當不起夸獎,還是不想和朕天生一對?”
晚余垂眸避開他的視線:“時辰不早了,嬪妾先回去了?!?/p>
“急什么?”祁讓說,“你來了幾次,都沒有好好看過這里,朕帶你四處走一走吧,以后咱們可能都不會再來了?!?/p>
桌邊地上放著一只燈籠,祁讓拿起來點亮,也不管晚余同不同意,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拉起她的手,領著她往別的房間走去。
晚余以前來過幾次都沒見過這只燈籠,不禁懷疑這燈籠是他專門準備的。
祁讓邊走邊說:“擷芳殿是專供皇子居住的地方,朕那些皇兄皇弟,在出宮建府之前,都住在這里,由專人照管教導……”
頓了頓,又補充道:“除了朕?!?/p>
“因為朕是天煞孤星,父皇不讓朕和他們在一起,怕朕會把他們克死。”
“朕小時候,時常好奇他們在這里過著什么樣的生活,有一回,就趁他們歇午覺的時候偷偷溜了進來,誰知他們卻沒睡,朕剛進來就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
“然后呢?”晚余沒忍住問了一句。
“然后……”祁讓扯唇一笑,握住她手的那只手緊了緊,“然后他們就把朕打個半死,又告到了父皇那里。
父皇罰朕和容嬪在乾清宮外跪了兩個時辰,回去后,容嬪怪朕讓她丟了臉面,罰朕三天不許吃飯?!?/p>
晚余知道,容嬪就是那個撫養(yǎng)祁讓的妃嬪,因為不受寵,總是一身的怨氣,經常打罵祁讓。
晚余甚至覺得,祁讓戾氣這么重,動不動就發(fā)火,是不是小時候受了容嬪的影響?
可惜這話她不敢問出口,就沉默著,等著祁讓繼續(xù)往下說。
祁讓說:“從那以后,朕就再也沒靠近過擷芳殿半步,直到你替晉王妃來看晉王,朕才想著過來看看,其實,朕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朕只是……”
“只是什么?”晚余問。
祁讓搖搖頭,沒再吭聲,默默牽著她的手,從偏殿走到正殿,從前殿走到后殿。
這些多年無人居住的殿宇,落滿了灰塵,在燈籠昏黃的光亮里靜默著,仿佛一場褪色的夢境,于經年的光陰里幻化成一個孩子永恒的執(zhí)念。
而今,那個孩子已經成為睥睨眾生的帝王,卻還困在兒時的記憶里不能釋懷。
他們又回到之前的那個屋子。
祁讓放下燈籠,和晚余相對而立:“假扮祁望這件事上,朕確實騙了你,今晚就當是做個了斷吧,從今往后,朕保證和你坦誠相待,再也不會騙你。”
晚余心頭跳了跳,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視下低垂眼眸,遮住眼底稍縱即逝的驚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祁讓從南崖禪院回來之后,好像變了很多。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冷酷狠戾,也不再動不動就掐她脖子,撕她衣服,對她惡語相向,有時候甚至還有點低聲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