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盞隔了很久才過來,久到祁讓都有點不耐煩,見他進門,冷著臉不悅道:“你不是最關心她嗎,怎么她病了你一點都不著急?”
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和,徐清盞也終于換上了輕薄的春裝,這樣一來,便愈發(fā)顯得他清瘦頎長,形銷骨立。
他握拳抵在唇上,咳了幾聲才道:“皇上息怒,臣走了這些時日,東廠和司禮監(jiān)積攢了許多事情,臣這兩天都在東廠,沒回宮里?!?/p>
祁讓聽他這么說,倒是想起他早朝的時候確實不在,想必晚上歇在東廠沒有回來。
“你辛苦了?!彼徍土苏Z氣,把晚余的情況簡單說明,而后問道:“你覺得她這是怎么了?”
徐清盞聽聞晚余生病,忍不住又咳了幾聲,面上浮現(xiàn)一些掩飾不住的擔憂。
看起來好像之前確實不知道消息的樣子。
“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太醫(yī)都診不出病因的話,臣只怕也無能為力的。”他喘息著說道。
祁讓觀他臉色,眸光暗沉如水,片刻才道: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徐清盞頓了頓:“還是不去了吧,她如今回了宮,不比在外面,臣雖然是太監(jiān),規(guī)矩還是要守的?!?/p>
“你倒能忍?!逼钭屇@鈨煽傻卣f了一句,也沒有非讓他去,沉吟一刻又道,“你說她會不會是裝的?”
徐清盞心頭一跳,臉上不動聲色:“皇上此話怎講?”
祁讓說:“朕前天和她提起朝臣們希望朕去城門迎接沈長安的事,后來她就病倒了,你說她是不是裝病想讓朕帶她去見沈長安?”
徐清盞垂在身側(cè)的手指碾了碾,反問道:“如果真是這樣,皇上會帶她去嗎?”
“不會!”祁讓斬釘截鐵,沒有半分猶豫。
徐清盞攤攤手:“這不就是了,江美人那樣剔透的人,怎么會猜不到皇上的心思?
她明知皇上不會帶她去,何苦要裝病來折磨自己,萬一被皇上看穿,遭罪的還是她自己?!?/p>
“你倒是懂她?!逼钭層謵瀽瀬G出一句,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徐清盞扯唇苦笑:“皇上其實也懂的,只是不愿意為她妥協(xié)罷了?!?/p>
祁讓眸光微動,不覺皺起眉頭:“朕還不夠妥協(xié)嗎,你知不知道你們?nèi)烁上碌哪切┦?,隨便一件拎出來都可以滿門抄斬了,可你們至今都還好好的活著?!?/p>
“皇上格外開恩,臣等自是感激不盡,可皇上留下臣與沈長安的性命,是單純的怕江美人傷心難過嗎?”
徐清盞雖然躬著身子,話卻說得直接。
祁讓臉色變了變,冷沉的鳳眸看不出喜怒,也沒有回答徐清盞的問話,只擰眉淡淡道:“接著說?!?/p>
徐清盞便也不怕死的接著往下說:“皇上需要沈長安那樣的忠臣良將,也需要臣這把殺人的刀。
皇上所有的決定,并非出于兒女情長,因此,也稱不上是為了江美人而妥協(xié)?!?/p>
這話說得確實很不客氣,隱約間又有了從前那種桀驁不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