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雪諫屹立于她旁側(cè),雙眼默閉,隔絕一切他認為的、污濁的光景。目不妄視,非禮勿聽,這刻在骨子里的訓誡,如同壁壘,成了他堅實的底氣。
那一身緋色官袍,更襯得他身姿清俊卓絕,宛若一柄出鞘的寒玉長劍,孤高凜冽,不容褻瀆,每一寸骨骼都透著寧折不彎的硬氣。只是——緊抿的唇,已然失了血色,蒼白如雪。而在他眉骨至顴骨之間,卻反常地沁出一片薄紅,那是從皮膚之下滲出來的,難以掩蓋,無法抑制,如同他額頭的細汗。
“你很緊張?”
毒蛇吐信般的聲音,輕飄飄地穿透耳膜,謝雪諫緊閉的雙眼不可遏制地顫了下,壁壘似乎漏了風,吹得心頭搖蕩。
喉結(jié)艱難滾動,就在他醞釀好自己的坦蕩時,一道畏縮的聲音猝不及防地打破死寂。
“卑職、卑職,彈劾吏部侍郎……
他死死攥著思緒的碎片,如同拯救快要熄滅的火焰。
他要負責監(jiān)督皇權、糾察百官、維護朝綱、減少決策失誤,責任沉重,必須要時刻保持清醒理智。
然而——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擰出一道深壑。下頜線條緊繃,筆挺的身姿漸漸僵直,這一切,他自己竟渾然未覺。
蕭韞寧仍是優(yōu)游自適,“過來。”
明明不是喚他!
可那兩個字落下的瞬間,謝雪諫卻不可遏制地倒吸一口氣,背脊竄過酥麻涼意。
“本宮想看看,你是如何好好侍奉……”蕭韞寧興味盎然。
謝雪諫不斷默念“克己復禮,循道不違”,在腦海極力拉回那些快要飄走的、公務上的思緒碎片,可卻越來越亂,什么都抓不住。
他只能克制。
克制到手背的青筋蜿蜒突起,恰巧落到蕭韞寧炙熱的余光里。
那繃著勁的手,修長如玉,骨節(jié)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