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涌的怒氣直沖頭頂,謝雪諫氣息驟急,又被他強行壓下去,他依舊端肅如寒玉孤峰,口中諫言滔滔,句句不離禮教綱常。
蕭韞寧只覺是在聽一出陳腐舊戲,珠玉落盤卻聲聲乏味。
清絕如畫的一張臉,風(fēng)華正茂,怎比那些頑固不化的老臣還要迂腐?
不過……他越是傲骨錚錚,她越是覺得有趣。
“謝大人。”
蕭韞寧驀然打斷他的凜然陳詞,語調(diào)閑適:“今日本宮有雅興,跟你打個賭。若你贏了,本宮便遣散面首,自省其身,可若你輸了……”
謝雪諫心跳驟停,不覺側(cè)目。
蕭韞寧注視著他,手卻隨意地向伏跪在地的男人抬了抬,指尖慵懶地一勾,男人立刻膝行急趨,匍匐至她腳邊。
謝雪諫的臉色更沉。
蕭韞寧唇角微勾,故意拖長調(diào)子,“本宮要你與他比試一番,看看……誰的床上功夫更勝一籌?”
“荒唐!”
謝雪諫駭然變色。
憤怒、難堪以及被踐踏的屈辱瞬間絞緊心臟,他唇齒抖顫,聲音沉痛而決絕:“臣——寧可一死!”
“死?”輕淡的一聲嗤笑。
多么簡單的一個字,多么容易的一個字!
敢鬧到她這里來,怎能用一個“死”字打發(fā)了?
“本宮還未說賭什么,謝大人便沉不住氣了?”蕭韞寧不疾不徐道,“本宮的賭注,可是大人最擅長的事,大人……”
她刻意停頓,觀賞著他壓抑在眉宇間的掙扎,一字一句地吐出四個字:
“勝券在握。”
語調(diào)壓得極重,耐人尋味。
謝雪諫的胸膛劇烈起伏,那四個字如同淬毒的鉤子,精準(zhǔn)地勾住他深埋的不甘。他向來不畏強權(quán),也從未有人如此折辱地踐踏他的自尊!他勢必要遏制公主的暴行,撥亂反正,維護他一直遵循的禮教綱常。
殿內(nèi)死寂,唯有克制的呼吸聲沉重起伏。
蕭韞寧饒有興味地注視著他,如同觀賞籠中困獸:“錯過了機會,可就沒有了,大人,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