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映晚第一次見到鄭櫟時,他的神色一直就很差,和他父親鄭方明形成鮮明對比。
柳翠云點點頭,又低聲道:“是中舉了,但是他在前天夜里死了!”
陳映晚一愣。
柳翠云搖搖頭,感慨萬千:“這孩子命薄啊,剛中舉就沒了……不知道他爹得多難過?!?/p>
陳映晚思索片刻,起身往外走去:“我出去看看,店里先交給你了?!?/p>
陳映晚并不知道鄭家在哪,但她問了幾家書店,很快就問到了地址。
鄭櫟考了很多年,自然沒少買書。
雖然沒有確切地址,但到了大致的地方,找個街坊問一問,很快來到了鄭家院前。
鄭家的院子不算大,外墻還塌了一處,似乎很久沒有修繕過了。
推開吱嘎作響的院門,只見門口正對著靈堂。
滿院紙錢,鄭方明正呆呆地坐在棺材前,往火盆里扔紙銅板。
直到陳映晚停在不遠處,他才緩緩回頭看向?qū)Ψ健?/p>
只一眼,鄭方明就認出了她。
“……你是陳解元的娘親?!?/p>
鄭方明有點慌張,下意識咧嘴倉促一笑,卻把干裂的嘴角扯出了血。
陳映晚輕嘆:“我也是剛聽說此事……您節(jié)哀?!?/p>
鄭方明緩緩地收回視線,看向棺材,聲音艱澀:“節(jié)哀?這都是我罪有應(yīng)得,是我活該喪子……”
“都是我害了櫟兒……”
陳映晚微微皺眉:“您不要太自責(zé),鄭櫟那般努力讀書,肯定也是想考取功名的,怎么能怪您呢?”
“不,你不明白?!?/p>
鄭方明痛苦地弓下身子抱住腦袋。
“櫟兒是不想讀書的,是我、是我想讓他考功名,他跟我說過很多次他太累了,可我偏偏故意忽視……”
“如果不是我執(zhí)意讓他讀書,如果那天我沒有讓櫟兒吃藥,他也不會死……”
“什么藥?”陳映晚下意識問道。
鄭方明緩緩抬起頭,眼里布滿紅血絲,神色絕望地從懷里掏出一個白瓷瓶:“這是一位神醫(yī)給的藥……”
“神醫(yī)說,只要在考前服下一瓶,櫟兒就能考得功名?!?/p>
“我本來也不敢讓櫟兒亂吃這些藥的,可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櫟兒年年考年年不中,我連祖產(chǎn)都賣出去了,我、我就只能病急亂投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