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在我耳邊叨叨了,現(xiàn)在再去討好皇上只會讓他更加生氣,倒不如等他氣消了,本宮再去哄她。
”董予初一本正經的安撫兩個唉聲嘆氣的丫鬟。
芙蕖和蘭芝對視一眼,總覺得自家娘娘這話怪怪的,但她們沒有正當理由。
“現(xiàn)下咱們翊坤宮招人恨,你們都上點心,別讓人抓了把柄。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梁九功打了個千,趁這功夫覷了眼在看折子的康熙帝,袍服上的暗紋在燭光下隱隱發(fā)光。
案頭琺瑯彩梅花香爐騰起裊裊青煙,朱批時筆尖與紙張摩擦,只聽見沙沙聲交織。
“還不滾?”康熙帝冷呵一聲,“你這乾清宮大總管不想當有的是人當!”梁九功哎喲一聲,連忙跑了出去,隨后將自己徒弟召來,“你小子過來,這幾天翊坤宮那邊盯緊點兒,別出事了!”徒弟小梁眼中亮了一下,“哦~師傅,是不是要徒弟防著翊坤宮給烏雅常在?”說完手比了個下毒的動作,還未說完涼帽便被狠敲了一下,“呵,蠢貨,滾滾滾,盯緊點就是了,否則出了事兒你負責!”見到徒弟跑遠的背影,梁九功得意的笑了笑,就他徒弟這豬腦子,想取代他乾清宮大總管的位置還早著呢!旋即又想到康熙帝的吩咐心理一陣苦說不出,哪怕聰明如他,他也揣測不了康熙的心思??!而乾清宮內的康熙帝,鳳眼半闔,薄唇幾度張合,最后還是生生咽了下去。
御案上奏折高高堆疊,康熙面無表情的將折子全推到一旁,腦海中唯有宜嬪方才那副倔強的模樣,時不時的顯現(xiàn)在眼前。
印象中她精致的下頜緊繃成一條直線,盡管局勢不利但卻毫不畏懼,眼尾發(fā)紅,淚珠將落未落,不顯分毫狼狽,又兀自有種倔強的美。
從前只覺他這小妃嬪有個性,倒沒成想有個性成這樣!倏然察覺到一個令他奇怪的現(xiàn)象——只要宜嬪和旁人一齊出現(xiàn),他好像只能聽見宜嬪的心聲,最后又輕輕搖頭,只覺自己想多了。
烏雅氏懷這胎懷得心思太多了些,康熙內心早已打定不給她升位分了,不過他對皇子皇女的待遇都不會有太大差異。
“娘娘,咱們宮門外,像是有人盯梢。
”芙蕖一邊打著扇子一邊輕聲詢問,鄧函和蘭芝也是一臉嚴肅,“娘娘,莫不是佟貴妃?”董予初靠在軟塌上摸了摸下巴,佟貴妃住在東六宮的承乾宮,而她所住的翊坤宮屬于西六宮,兩個宮殿位于中軸線的兩側,距離甚遠。
更別說佟貴妃現(xiàn)在也無實權,不太像是佟貴妃。
于是她搖了搖頭。
幾個丫鬟不明所以,“那是惠嬪或是榮嬪?”惠嬪和榮嬪可能正高興著操辦端午一事呢,也不太可能。
幾個丫鬟想破了腦袋也沒猜出來是誰,董予初更是懶得去動那個腦子,她只愿平安度過端午,別再生出什么事端來。
而康熙帝那邊,她也沒什么想法,皇帝后宮這么多女人,哪兒能這么快就想起來她了?五月初五這天,端午家宴仍設在乾清宮內,龍舟競渡紋燈籠和艾草燈籠高高懸掛在各宮殿,燈火搖曳,倒顯得一片暖意盎然。
因是家宴,端坐在主位上的康熙著了一身明黃色常服,而最近的左下手第一位是佟貴妃,而右側稍遠一些,但第一位……是宜嬪。
董予初今兒宮女給梳了軟翅頭,左右兩側各簪了朵淡粉色的蜀葵,海棠粉的旗裝隨清風輕輕拂動了裙角。
纖眉朱唇,眼尾上挑,接收到她人嫉妒的眼光時,既不多躲,也不羞,自然而然散發(fā)出一種上位者的得尊氣勢。
面上高不可攀,其實董予初心里一陣吐槽,惠嬪和榮嬪到底要干嘛?她們兩個有權有子的嬪主子不坐這兒,讓她一個無寵無子的坐這高位,她心里虛得慌啊……其余嬪妃依次坐兩側,董予初的下手是榮嬪,佟貴妃下手自然是惠嬪。
對上惠嬪的眼神,董予初端起酒杯示意,惠嬪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常日里也是副病美人的模樣,聽說這次端午若不是康熙帝下的命令,她是斷然不會出來的。
至于聽誰說嘛,闔宮上下都傳遍了!董予初壓下眼睫,藏住眸中的質疑。
“宜嬪妹妹今日氣色不錯,想來是近日歇息得不錯,真是讓人羨慕,不像我和惠嬪,最近真是皺紋都出來了。
”榮嬪馬佳氏按了按自己眼角的細紋,話是真話,也是真心酸。
董予初狀若疑惑,略微湊近榮嬪,“妹妹怎么沒瞧見榮嬪姐姐和惠嬪姐姐臉上有細紋?放眼望去,竟是耀眼得讓人心神蕩漾呢!”她一本正經的說出這話,倒是讓低位的嬪妃抓住機會一個勁兒的奉承起來。
而榮嬪也被她四兩撥千斤的態(tài)度弄得不上不下,榮嬪和自個兒宮女對視一眼,罷了罷了,人家這話也算是夸你了!“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禮。
”康熙站起身來,率先舉杯,“愿我大清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佟貴妃輕移半步上前,“皇上仁心仁德,天佑必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