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丞正被母親在一旁暗暗使著眼色。
可湛丞神情冷漠如常,沒有絲毫回應(yīng)。
他垂下眸子,聲音平靜得聽不出半點情緒:“祖母,難請?!?/p>
簡簡單單幾個字,滴水不漏,像落在湖面的石子,連波瀾都不起。
老夫人聽完,眼神頓了頓,卻也沒再追問,只輕輕應(yīng)了一聲:“嗯?!?/p>
若不用侯府的拜帖,御醫(yī)是是不會輕易登門。
可她老夫人不知道是湛丞根本不用請。
他不需要。
誰都不知,湛丞幼時曾機緣巧合結(jié)識一位隱居的怪醫(yī)。
師徒關(guān)系未明,卻也真真實實學(xué)了滿身本事。
他不顯山不露水,也從不輕易出手,所以從未有人知道他醫(yī)術(shù)了得。
而此刻的湛丞,站在床邊,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榻上的沈姝身上,指尖緩緩收緊。
他一言不發(fā),神色沉靜,可心里卻已經(jīng)泛起一道暗流。
那抹突如其來的蒼白,那恰到好處的嘔血,連呼吸都均勻得可疑……
這女人是在裝病?
而且裝得過分逼真。
逼真到連他這樣的人都差點沒看出來。
湛丞眼神沉了幾分,唇線繃得緊緊的,眉骨微壓,整張俊臉像覆了一層寒霜。
她竟然敢騙自己。
她不是在求生,是在設(shè)防。
這念頭一冒出來,心里那點原本還殘存的憐惜,竟變得冷冽而幽深。
而沈姝,榻上的沈姝,根本不知道自己那點小伎倆早就被人一眼拆穿。
她只覺得一陣涼風(fēng)從門口灌進(jìn)來,吹得后背發(fā)寒,冷氣順著脊梁骨竄了上來。
她本就吃了藥丸,氣色本就極淡,被這突如其來的寒意一激,竟真的打了個哆嗦。
緊接著——
“咳……咳咳——”
一大口帶著血絲的嘔吐從她口中涌出,濺在床前白帕上,鮮紅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