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緩緩掩上,重重腳步聲逐漸遠去。
屋內(nèi)終于安靜了下來,靜得連窗外風(fēng)吹動竹葉的“簌簌”聲都變得格外清晰。
沈姝原本靠在床榻上裝虛弱,此刻卻猛地松了口氣,整個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氣,一下癱回了枕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腔像剛從水里撈上來似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逃命。
“呼——”
她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臉色還白著,連手都在發(fā)抖。
她活過來了。
這句話幾乎是從靈魂里冒出來的。
從湛丞的喂藥開始,到老夫人忽然駕到,再到眼看著裝病差點演成人道毀滅現(xiàn)場,她從始至終都在硬撐。
現(xiàn)在這幫祖宗終于走了,她才感覺到自己背后的冷汗都能擰出水來。
沈姝把自己重新往床上一扔,面朝天花板,虛著嗓子罵了一句:“我真是腦子進水才敢這么玩?!?/p>
她發(fā)誓,她再也不裝病了!
這一遭差點把自己演進去不說,關(guān)鍵是那瘋批還在旁邊“助演”。
她摸了摸自己被湯藥燙得發(fā)麻的喉嚨,閉上眼,心里默默想著。
這破病也得快點好。
不然再來幾天這種戲碼,她不死于下毒,也得死在內(nèi)耗上。
沈姝在床上躺了一陣,感覺自己的心跳終于沒那么炸裂了,才慢慢撐著身子坐起。
她披著外衫,走到屏風(fēng)后,把之前藏起來的小藥瓶、帕子,還有混著假血的手帕一股腦兒塞進袖中。
她輕手輕腳地把這些“犯罪工具”藏在妝臺后一個她早前看中的夾層里。
做完這一切,她拍拍手,坐在床沿喘了一口氣。
這時屋檐上的一只瓦片微微動了動——
藏在屋頂角落里的黑衣人悄然換了個姿勢,繼續(xù)半蹲著守在屋檐邊,視線清晰地掃過她方才來回的每一個動作。
而在不遠處的偏院,一封紙條已經(jīng)送到了湛丞手中。
他拆開掃了一眼,薄唇輕勾,眼底卻沒半點笑意。
果然是裝的。
他指節(jié)輕輕敲著桌面,眼神卻一點點深了下去。
……
夜色悄然降臨,窗欞上映著淡淡的月光,疏影斑駁,冷銀般的光輝灑在室內(nèi),仿佛給萬物都覆上了一層靜謐的薄霜。
屋內(nèi)一盞昏黃的宮燈尚未點起,昏暗中只有窗外投進的那一方清輝,冷冷地落在床榻上。
沈姝這一覺睡得沉,是那種筋骨都像被人抽空的疲憊,一沾枕便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