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湛丞坐在榻邊,一勺一勺地喂藥,語氣輕緩,動作溫柔得過分。
而沈姝則像個失去靈魂的瓷偶,乖乖張嘴,一口接一口地咽下去。
而與此同時。
前院的氣氛,卻是另一番刀光劍影。
老夫人正在廳中正座,手里慢慢撥著佛珠,一派安寧。
可她眼皮一抬,就看見左邊大房的侯夫人、右邊二房的二夫人已經(jīng)“巧合”地一同到了。
三人圍坐一桌,茶香裊裊,看起來其樂融融。
只是話一出口,火藥味撲面而來。
侯夫人先笑了一聲,聲音溫和極了:“母親,我這管家也才接手幾日,哪成想就出這等事——”
她輕輕抿了口茶,抬眼道:“沈家那孩子中毒,可真是嚇人。也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在背后做手腳,壞得是我們整個侯府的名聲?!?/p>
話語軟,釘子硬,幾乎把“有人故意攪局”寫在了臉上。
二夫人立刻笑著接了:“是啊,兒媳在佛堂里吃齋念佛,這幾日連門都沒踏出過半步,沒想到剛把管家交出去,府中就出現(xiàn)這種事來?!?/p>
她話音溫順,語氣卻不緊不慢地繞了一圈。
手中帕子一轉(zhuǎn),像是隨意擦了擦手,接著微笑著看向侯夫人,眼神不動聲色:“侯府規(guī)矩嚴(yán),從不縱人胡來,如今出了中毒這等事,倒是讓人疑心是不是有人趁機……替人出氣。”
“二嫂這是說我故意替人行事了?”侯夫人一抬眸,笑意還掛著,茶盞卻“叩”地一聲放回了桌面,聲響清脆。
她緩緩轉(zhuǎn)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二夫人:“管家權(quán)是老夫人親口交到我手里的,我只是盡心盡力做事,不曾想你竟說得這般難聽。若是中毒是為出氣……那不如問問,誰得罪的人最多?”
“我可沒指誰?!倍蛉搜凵駵赝?,嘴角笑容不減,抬手將帕子折得更整齊,“只是覺得這事鬧得太巧,巧得令人不由得多想?!?/p>
一句“我沒指誰”,直接把懷疑丟回了對方懷里。
侯夫人也不急,拿起茶盞輕輕啜了口,慢悠悠道:“沈家那孩子原是我所出的遠(yuǎn)親,如今寄在府中,沒想到與你們二房這般親近?!?/p>
二夫人臉上笑容微頓,眼神一沉,手中帕子輕輕一抖:“是啊,聽說大嫂還想讓她做世子的妾呢?”
老夫人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手里的佛珠慢慢撥著,聲音一串串,平緩不變。
直到這時,她才睜開眼,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威壓:
“都閉嘴?!?/p>
兩位夫人一齊收了聲,低下頭。
老夫人淡淡道:“看看她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