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坐累了,起身換了個位置,躺在床上繼續(xù)玩,靴子沒脫,一雙長腿交疊搭在床沿。祁棠連滾帶爬,蜷縮在了床頭柜和床的夾角,既不打擾沈妄,又最靠近他的位置。
祁棠注意到,女鬼的腳步有些遲緩。明明房間里燈光亮著,布局簡單,兩人就在一眼就能望見的顯眼處,它卻像在空無一人的房間里到處搜索一樣。
先是在房間里繞了幾圈,碰倒了椅子,接著又從茶幾轉(zhuǎn)向了床的位置。
沈妄依舊在玩游戲。歡快的游戲音樂是房間內(nèi)唯一的聲響,估計隔壁房間都能聽見,這只鬼卻像驟然患上了耳聾一樣,視若無睹。
就在這時,閃電劈斷了電路,房間倏然陷入了一片昏黑。
焦炭似的女鬼匍匐著身子,像只人形的蜘蛛,嗅著空氣中活人的氣息來到了床頭柜邊。
渾身的腐肉混著血水簌簌落了一地,慢慢的、慢慢的,離她的臉龐越來越近。
祁棠如墜冰窖。
那團焦黑的影子幾乎要貼上她的鼻尖,稀疏粘著尸油的發(fā)絲垂落在她面前,撲面而來一陣腥風(fēng)。窗外雨勢滔天,閃電劈開黑暗,于是她清晰地看清楚了女鬼的臉。
肥白的蛆蟲在腐爛的牙齦間蠕動,沒有眼皮的血瞳近在咫尺,瞳仁中透出一種深刻而毒怨的陰森。
“糟了。”沈妄忽然直起了身子,冷不丁的動靜嚇得祁棠渾身哆嗦了一下,差點跟女鬼面對面吻上。
沈妄充滿懊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忘記回血了,又要輸了。”
大哥!少爺!男神!
現(xiàn)在是回血的時候嗎?馬上這鬼就要給她放血了!
床邊垂下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提著她后頸,十分隨意地把她撈了起來。
祁棠蜷縮在他身邊,她本就生得嬌小,蜷縮起來時更像只渾身濕透的流浪貓,勉強能縮在沈妄身旁并不寬裕的位置上。女鬼在原地嗅了一會兒,未果,又從那扇祁棠無論如何也打不開,此刻卻詭異敞開的大門中,游魂般蕩了出去。
祁棠立馬從床上跳起來,反鎖好門,又要去關(guān)窗。
“別關(guān)?!鄙蛲龥]抬頭,“散散味兒,這東西臭死了。”
祁棠停下了關(guān)窗的舉動,期期艾艾說道:“你、你能看見啊。”
他面無表情地放下游戲機。
“我看起來像瞎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