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中年男人旁側的同伴大罵一聲,當即抄起桌面的啤酒瓶想要起身。
人還未站穩(wěn),漆黑、堅硬的頭盔迎面而來,哐啷將他砸倒在地,桌椅碗盤叮呤咣啷帶翻一片。
嘈雜的響動挾著人群驚呼聲傳來,那桌人慘白著張臉,怔怔坐在椅子上,手里還攥著烤串與筷子,一動不敢動。
聶輝立在臟污的地面,斂著眉眼,視線垂落在鞋面。
那雙锃亮的皮鞋,鞋尖飛濺著星點油漬。
“喂,”他忽然抬起頭,瞳仁泛起幽幽暗芒:
“把垃圾收拾干凈?!?/p>
那聲音平和地,沒什么情緒。鞋尖碾在地上無知無覺的人胸膛上,緩慢地,把鞋頭蹭了干凈。
于是那伙人慌忙動了起來,扶正桌椅板凳,又借來簸箕苕帚,抬著二人灰溜溜地離開,臨行時還賠付了碗碟的錢。
聶輝轉過身,隨意走向個空著的桌子,拉過椅子坐下。一雙狹長的眸子望向陳冬,瞳仁漾著散漫的笑意:“坐吧?!?/p>
陳冬立在原地,目光平靜地與他對視著。
昏黃的燈光斜斜落在他精致的眉眼處,自挺拔的鼻梁分出條界線,一半鍍著層淺金的亮光,另一半,隱沒在陰暗的夜幕中。
她垂下視線,拉開塑料座椅坐在聶輝對面。
――他是個壞種。
她幾乎都要忘了。
聶輝伸手招來老板,捻起桌上的菜單翻看著,隨口問道:“想吃什么?”
陳冬斂著眉眼,聲音冷冷淡淡地透著疏離:“我不餓?!?/p>
聶輝掀起眼皮瞧她一眼,嗤地笑了聲,自顧自地要了些炒菜,點燃香煙。
倆人誰都沒再開口,空氣寂靜地凝固著,耳邊只回蕩著其他客人的嬉笑交談聲,煙草氣淡淡地飄散在座位上空。
菜上得很快,在桌面上蒸騰著熱氣,服務員遞過支綠玻璃瓶的啤酒,酒杯一前一后擱在他倆面前。
陳冬就這么安靜地坐著,不聲不響,也不去動筷。
待吃完這頓飯,她就還完了聶輝人情,兩人的關系也要恢復最初的狀態(tài)。
現(xiàn)在這樣,有些越線了。
聶輝吃飯得速度很快,咀嚼的細微聲響和筷子偶爾碰到碗沿的清脆聲,在沉默的餐桌上顯得異常清晰。
琥珀色的酒液撞擊著玻璃杯壁,發(fā)出一連串清冽的細碎聲響,細膩的泡沫翻騰著,微微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