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小孩子（第1頁）

導(dǎo)購看出商闕是個出手闊綽的大主顧，殷切的圍著季桐團團轉(zhuǎn)，又是推薦這個又是推薦那個，但衣服擺在季桐面前，導(dǎo)購看的卻是商闕。

商場里的冷氣打的很足，季桐一次次從試衣間里出來，臉頰、脖子和耳朵卻一次比一次紅。

她覺得很不適應(yīng)，這種不適應(yīng)比她穿著校服從宿舍樓到德育樓時的感覺更強烈。

季桐坐在餐廳里聽商闕安排她住進他的公寓里時還沒什么實感，而現(xiàn)在她終于切身體會到成為別人的附庸是什么意思。

更令人的難堪的是她知道導(dǎo)購其實沒有惡意。

就像是給小孩子推薦衣服時會把目光看向付錢的家長，導(dǎo)購只是本能的判斷有消費能力的是商闕，而她不過是隨他心意打扮的洋娃娃。

傷害到她的只是她過于年輕而旺盛的自尊心。

但季桐這時候還有心情想小情人的工作果然不是誰都能勝任的，想要不在意主流的社會觀念也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不過季桐已經(jīng)在努力適應(yīng)自己的新身份了。都說不能改變環(huán)境的時候，就只能改變自己。

季桐沒法改變環(huán)境，目前也沒法改變商闕，只能先改變自己。

商闕一直在不動聲色的觀察季桐的表情。

這幾年和他打交道的基本都是些老江湖人精，一個個的喜怒不形于色，面上都是笑著的，但笑里藏著什么刀、藏著幾把刀就不好說了。

但季桐的情緒很好懂。雖然她在同齡人中應(yīng)該算是沉穩(wěn)的，可對商闕來講，季桐心里在想什么就跟直白的寫在臉上一樣。

他看得出季桐因為導(dǎo)購的熱情而感到不自在，或者說，用羞恥來形容更合適。

商闕也是從季桐這個年紀(jì)過來的，他也在十七八歲的年紀(jì)見過很多家境不同的同齡人。

出身普通的年輕人在面對遠(yuǎn)超他們消費能力的無償饋贈時，要么因為強烈的自尊心而覺得被折辱，要么貪婪的試圖索取更多。

季桐看起來屬于前者，但又不完全是，她沒有拒絕熱情的導(dǎo)購，也沒有把衣服摔在地上，反而在一次次進入試衣間試衣的過程中變得平靜下來。

商闕從現(xiàn)在的季桐身上，看到了一點記憶中她的影子。

這種微妙的重疊讓商闕很難不悸動，也很難不因為這樣的重疊是由他間接催生出來的而感到隱秘的興奮。

但他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很好，在導(dǎo)購把季桐推到他面前時，他依舊只是微微點頭。

“就這些吧?！鄙剃I說話時一直看著低著頭的季桐，但話是對導(dǎo)購說的，“最開始試的襯衫和半身裙直接穿走，其他試過的都打包，和她原本的校服一起送到我家里?！?/p>

導(dǎo)購喜笑顏開，“好嘞。”

導(dǎo)購忙前忙后的打包衣服，季桐按照商闕說的換回最開始試的和校服很像的襯衫和半身裙，走出試衣間，商闕正在簽單。

小票長長的一條，季桐試衣服的時候看過價格，這十來件衣服加起來得好幾萬，但商闕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仿佛他剛刷掉的不是好幾萬，只是好幾百。

不過季桐轉(zhuǎn)念一想，她用自己的好幾百來比喻商闕的好幾萬都是辱沒他了，這幾萬對商闕來說也就只配和她購買力中的好幾十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