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眼眶發(fā)熱,從褲兜掏出皺巴巴的藍圖:“這是哥哥仔村長,就是陳暮村長畫的,說以后每層樓都有自來水和‘洋茅房’(衛(wèi)生間),樓頂要裝紅色的大喇叭。”他突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湊近,“您猜這樓叫啥?叫‘漁民大廈’,等蓋好了,要在樓前立座雕像,刻上‘勞動創(chuàng)造幸福’!”
老人朗聲大笑,笑聲驚飛了腳手架上的麻雀。
遠處,塔吊的轟鳴聲中,一群工人扛著水泥袋魚貫而過,每個人的安全帽上都用紅漆寫著“漁村建設隊”。
老人注意到,他們胸前別著的徽章不是常見的“為人民服務”,而是一枚金色的漁船圖案,船頭鐫刻著“闖”字。
老人將磚塊輕輕放回沙堆,目光越過工地,落在不遠處用木板和帆布搭建的臨時校舍上,那里傳來孩子們參差不齊的讀書聲。
這個也是老村長提議,既然要建造學校,那不如現(xiàn)在就建個臨時的,讓孩子們就近讀書,免得每天跑一二十公里去上學。
而這么遠,很多家長就不讓孩子上了。
反正也是要請老師的,就先請過來,提前培養(yǎng)感情,順便看看老師行不行。
不行就立刻換,免得建成之后,耽誤孩子。
所以,就在這不遠處,搭建了一所臨時學校。
“聽說你們要辦從娃娃到高中生的學校,還打算蓋
49層的樓當校舍?”他轉頭看向老村長,眼中帶著探尋的意味,“這想法不小,錢從哪兒來?又怎么讓娃娃們安心讀書?”
老村長慌忙把旱煙袋別回腰間,從衣兜里掏出被汗水浸得發(fā)皺的筆記本,翻到夾著鉛筆頭的那一頁:“領導您看,這是哥哥仔村長畫的草圖。最底下五層是幼兒園,塑膠地板、滑梯秋千都得有;中間三十層是小學和初中,每層八個教室,還得有實驗室、音樂室;最上面十四層是高中部,頂樓要建個天文臺!”
他用指甲戳著紙上歪歪扭扭的線條,“陳暮說了,以后這樓就是‘知識的燈塔’,晚上亮起來,十里八鄉(xiāng)的娃都能看見!”
老人戴上老花鏡,仔細端詳著圖紙上密密麻麻的標注。
在“圖書館”一欄旁,用紅筆寫著“目標十萬冊藏書”;“計算機教室”旁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方塊,標注“要買洋人的電腦”。
“教師從哪兒來?”老人突然發(fā)問,“總不能讓泥腿子教娃識文斷字吧?”
“這您放心!”老村長嘿嘿一笑,底氣十足,“上個月剛從省城請來五個退休老教師,每人每月給雙倍工分!哥哥仔村長還寫信到師范學校招人,說只要愿意來漁村教書,免費分房子,娃娃學費全免!”
他壓低聲音,像說什么機密,“偷偷告訴您,現(xiàn)在鄰村的娃都吵著要來咱這兒讀書,每天天不亮就走十幾里路!”
這時,抱著公文包的秘書遞來一份文件,是《漁民村教育發(fā)展五年規(guī)劃》。
老人翻開,里面詳細列著師資培養(yǎng)、課程設置,甚至還有“雙語教學試點”的計劃。
“英語課?”老人挑眉,“教娃娃說洋話做什么?”
“哥哥仔村長說,以后要和外面做生意,不懂洋文可不行!”老村長解釋道,突然想起什么,朝遠處招手。
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姑娘跑過來,紅撲撲的臉蛋上沾著粉筆灰?!斑@是咱村第一個英語老師,從香港回來的知青!”
小姑娘有些局促地扯了扯洗得發(fā)白的衣角,用標準的普通話說道:“領導好!我們現(xiàn)在教孩子們用英語說‘我愛漁村’‘勞動最光榮’,下個月準備排演《白毛女》的英文話??!”
老人笑著點頭,目光又轉向工地另一側用蘆葦簾子隔開的簡易棚子,那里不時傳出病人的呻吟和藥罐子的咕嘟聲。
“醫(yī)院的事,給我說說?!?/p>
老村長立刻來了精神:“我們村規(guī)劃的醫(yī)院就在學校對面,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