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同存異
葡萄藤架下,賈詡四人各自端坐。
每個人都有自身的利益追求,但有一點是共同的訴求,那就是苦關(guān)東壓迫久矣。
趙基放下甜麥子,說:“今關(guān)東自二袁相爭,已變?yōu)樵塥毚?,袁紹曹操分裂、反目在即。朝廷這邊,還想著拉攏忠臣討伐賊臣。事到如今,打垮賊臣后,各方忠臣兵強馬壯,誰敢舍棄兵馬入朝?”
賈詡不言語,另外三個人也都不做反駁。
彼此要深入合作,就要有一個大前提,趙基繼續(xù)說:“故而以我觀之,漢室已不可興。昔年高祖能成,是因高祖天授偉器,天下英雄實難抵御,這才速定天下,還百姓太平;后光武能成事,多賴其姓劉而已。我能看懂光武的手段,卻看不懂高祖的手段。如今之天下各方,比肩光武者少,更無類似高祖者,漢室如何還能三興?”
這話說的張昶有些難受,他家舍棄軍功武勛影響力,將籍貫從敦煌遷到弘農(nóng),成司州戶籍。
整個家族也努力學(xué)習(xí),門風(fēng)大變,已是正統(tǒng)的郡望之家。
如果漢室不可興,那張奐闖下的名望將大幅度縮水。
張昶想了想,就說:“仆觀天子英睿,假以時日,將為中興之主。”
聞言,趙基去看另外三人,張橫無所謂的態(tài)度,賈詡神情平靜,倒是李應(yīng)斜視張昶似有其他想法。
趙基笑了笑:“天子英睿不假,單獨論聰慧,天子還在我之上。聰慧者往往趨利避害,縱然能百折不撓,但遭遇生死大事,難免心生退讓。如果天子有為社稷慷慨赴死之覺悟,河?xùn)|之事也走不到現(xiàn)在這一步。”
虎賁軍勤王之前,難道朝廷真不知道河?xùn)|豪強富庶?
肯定知道,可餓不到皇帝、重要公卿;只是沒想到河?xùn)|宗賊外強中干,還格外富庶。
吃掉了河?xùn)|宗賊,又被太原人教唆的匈奴人嚇??;沒想到太原人是無限強化的河?xùn)|宗賊,更富有,更天真。
如果一開始皇帝就抱著拼命的覺悟拿河?xùn)|宗賊開刀,早就一榔頭敲翻河?xùn)|宗賊。
可這家伙真的有些惜命,但凡敢拼命,白波軍、黑山軍自然樂意效命。
趙基看著張昶:“你也不必拿大話壓我,真正忠于天子的良臣,多已喪命于東遷之際。我們這些人,誰是漢室忠烈、孤忠之臣?”
張昶有些窘迫,他與過世的兄長張芝以研究草書為主……當(dāng)世書法以關(guān)隴人為主,拼經(jīng)義注解拼不過關(guān)東人,只能在書法方面鉆研。
所以鉆研書法的人,時間多用在凝練技巧方面,心思反而沒有與經(jīng)義發(fā)生交融。
關(guān)東人講究我注六經(jīng),六經(jīng)注我,想要注解六經(jīng),就要閱讀百家經(jīng)義,博百家之長,拿為己用。
在你借用各家注解名句來闡述你眼中六經(jīng)的時候,你已經(jīng)被各家所著的六經(jīng)污染了。
所以張昶這里草書研究的再好,軍事嗅覺依舊敏銳,察覺東遷的兇險,早早躲在家里沒去湊這個熱鬧。
身份地位不夠,你湊進去,小兵不敢砍你,關(guān)中一眾將軍敢砍你。
賈詡前科再不好,也是跟著天子走完了東遷最難的那段路。
而張昶呢,察覺風(fēng)險,一開始就沒有摻和進去。
這樣的人,此刻哪里還有大聲說話的資格?
張橫是賈詡的老鄉(xiāng),賈詡來河?xùn)|時,梁興就跟著過來了,留張橫節(jié)制軍隊。
扒掉張橫身上的皮,這家伙肯定率軍參與了東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