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純也不明白,自己只是發(fā)個飯暈的功夫,怎么就被人挾持了。
猛然被鎖住脖頸的她,只有最開始那幾秒是慌亂的。她不受控地向后倒入,還未吐出的氣息瞬間掐斷在喉嚨之間,讓她不由得輕咳了幾聲。
停車場的冷光下,脆弱的脖頸無意識地在水果刀尖顫動,每一次咳嗽都能感覺到那片薄薄刀刃的冰涼和鋒利,好像下一秒就會劃破緊實的皮肉,從中迸出濃烈鮮血。
正處在危險之中的林素純一點也沒感到害怕,只是覺得有點可惜。
如果這個場景出現(xiàn)在去年平安夜的前一夜就好了,因為那時的她肯定會主動湊上去,讓這把刀直接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這樣就不會發(fā)生后面這些事了。
“別亂動,不然我捅死你…”身后模樣落魄的男人恐嚇道。他松開林素純的脖子,改為用胳膊緊緊地環(huán)箍住她的肩膀,讓她不得動彈。
男人的精神狀態(tài)似乎很差,但他說話的音色讓林素純覺得有些熟悉,還有那條硌著她后頸的冰涼鏈子。于是她稍稍向后扭了扭頭,想要看清男人的臉。
男人似乎是察覺到了林素純的小動作,橫在她脖子上的刀刃又不滿地下陷了幾分,立刻在那白皙的皮膚上壓出一道深深的凹痕。銳利的壓迫感隨之而來,可拿到架在脖子上的手卻是顫抖的。
應(yīng)該是劃破了。在斷斷續(xù)續(xù)鈍痛中徹底冷靜下來的林素純,感覺出男人并不敢直接要她的命。
沒有再動的她,安靜地聽著樊以青和這位被他叫李叁少的男人之間的對話,終于弄明白停車場是這人給樊以青做的一個局,而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是用于威脅他的籌碼。
被自己挾持的女孩軟綿綿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還是樊以青在乎的人。
這段時間快被樊以青他們那幫人逼瘋的李家老叁,覺得自己終于扳回了一局,此時極為得意。
即便是單槍匹馬,他也很自信地認為,自己手握這個籌碼的命,就可以去和同樣身邊空無一人的樊以青談接下來的條件。
李叁陰測測地又一次看向幾米開外的樊以青,那人還是沒有像自己想得那樣擔(dān)心或是著急,揚起來的臉上一如既往帶著笑意和瞧不起,但其中多了幾絲藏起來的寒意。
他漫不經(jīng)心把一直背在后面的手從身后探出來,一把黑色的手槍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
眼見那黑洞洞的槍口警告似的朝向自己,反被架起來的李叁心里一驚。躊躇了幾秒,想著氣勢不能輸,他正要開口挑釁幾句,卻聽到那個除了咳嗽就沒出過聲的女孩忽然發(fā)出一聲輕笑。
那帶著氣音的笑是軟的,但在這眼下的情景中顯得很不合時宜。
以為自己幻聽了的李叁愣了愣,粗聲粗氣地低頭問她:“你剛剛笑了嗎?在笑什么?”
林素純借著李叁滯住的動作,終于微微側(cè)過臉。她把涼涼的手搭在男人正鎖著自己肩膀的胳膊上,語調(diào)和笑聲一樣軟,還隱約帶著一點女孩的天真。
她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說:“叔叔,你不記得我了嗎?”
記得?李叁現(xiàn)在的視角里只能看到垂下馬尾旁那白凈的半張臉,雖然剛剛在餐廳里遠遠看過一眼,但更恨樊以青的他沒有多留意女孩的模樣。
等了一下,沒有等到男人的反應(yīng),林素純才滿是失落地喃喃:“還是說要把你的頭再打爆一次,你才能記起我呢…”
聞言,站在林素純身后的男人突然傻住了。他留著圓寸的發(fā)型,脖子掛著一串金鏈子,賊眉鼠眼。細看頭上還有條長疤,像癩皮蜈蚣一樣鑲在頭皮上,更顯得猥瑣至極。
李叁下意識地掰過女孩的肩膀,用帶血刀面托著那截小巧的下巴,讓她抬起臉來。
那未知的樣貌也一點點顯露在他的眼前。立在刀面上的那張臉是含著笑意的乖巧漂亮,可對他而言,卻如血色的女鬼降臨,又一次來索命。
尚在混沌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那段讓李叁現(xiàn)在想起都頭皮發(fā)痛的記憶,也是林素純夢魘的真實樣子。
那個下雨的午后,當喝醉的李叁用冰涼的手抓住自己腳腕,拽向他那邊時,緩過神來的林素純抿著嘴,抄起了一旁喝水的馬克杯,狠狠地揮向男人的頭。
接連兩下,被酒精侵蝕的李叁就在劇痛中懵了,因為他從來都沒有被人這樣打過。
躲避疼痛的本能讓他松開林素純,伸手去阻擋再次向他砸來的馬克杯,但反被拽住脖子上的金鏈給拉了下去。金鏈深深勒進后頸,他只好用手去護住自己的脖子,導(dǎo)致整個人失衡,狼狽地跪趴在了床上。
(劇情章主樊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