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被飛來橫禍砸到的小倒霉蛋林素純,在聽到張秘書的回答后,不由得暗暗舒了口氣。她本來打算小聲地據(jù)理力爭一下來著,但還好現(xiàn)在不用了。
隱約察覺到張秘書是那種比較好說話的人,她又得寸進尺地問了第二個問題:“樊以青,他沒事吧?”
張秘書這人還有求必應,他思考了一下,根據(jù)自己的見解回答說:“江先生很器重他,應該不會有什么事?!?/p>
那就好。擔心的事情都有了好結果,林素純心里的陰霾便一掃而空,她與張秘書道別,連帶著上樓回家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經歷了大起大落的一天,終于回到自己那一窩小小空間。在這熟悉的環(huán)境里,林素純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給自己的脖子包上幾層保鮮膜,感覺一點問題沒有的她,雄赳赳氣昂昂地踏進浴室洗澡。只是沒想到浴室有點小,再加上保鮮膜纏得有點緊,她差點把自己洗窒息了。
好不容易折騰到再次躺到自己的小床上,她抱著手機回了幾條消息,便窩在柔軟的枕頭里很快睡去。
夢里倒是不太安生,白日里見過的臉變成了一幅幅走馬燈畫面,輪番在夢海里播放,最后的定格是黑暗里的一聲聲槍響。
等林素純再次醒來,已是天光大亮,明媚的陽光幾乎要透過窗簾照入房間的各個角落。她捂著有點疼的傷口,坐在床邊發(fā)了會困,才起身收拾,順便給自己煮了點粥作為今天的午餐。
飯后吃過藥,她給喬澄發(fā)了個出發(fā)的消息,然后背包出門,按照地圖給出的路線,坐公交車再去那家私人醫(yī)院。
大概是過于相信自己的記憶力了,林素純一個人站在醫(yī)院自帶的療愈花園里,環(huán)視著這片布滿灌木和曲折小路的環(huán)境,有些迷茫。
她就昨晚來過一次,還是坐車進來的,現(xiàn)在步行誤入了一條完全沒有走過的陌生路,結果只能是越走越迷糊。
午后的陽光正盛,偌大的園子里飄著植物和花朵的香氣,有些清甜。只是此等美景沒人閑逛,所以林素純連個找人問路的機會也沒有。
她非常不喜歡被太陽曬著,走了幾步后就從自己的書包里拿出棒球帽,忿忿地戴上。帽檐遮住了大半陽光,卻擋不住今天比平時要高許多的溫度。
頂著被溫度蒸得有點泛紅的臉頰,她繼續(xù)向前走了一段,終于在幾米外的一棵銀杏樹旁邊,看到一個人。
那人看著和林素純差不多的年紀,一身白短袖白褲,腳上踩了一雙板鞋,像這所私人醫(yī)院的病人。
衣著很正常,但人古怪得很。他一整個平躺在樹下的長椅上,仰面對著烈日,一截清瘦的胳膊從長椅邊緣垂下來,看起來一副毫無生命體征的樣子。
林素純停住腳步,沒有再上前。她借著灌木的遮擋,又安靜地看了一會,發(fā)現(xiàn)那人真的是一動不動后,才慢慢向那邊走去。
走過去后,站在長椅前,她才發(fā)現(xiàn)這人雖然看起來是毫無畏懼地直面太陽,實際還有頭上的樹叢為他遮擋。
滾燙的日光被一分為二,一半變成柔和的光暈,一半變成沙沙的樹影,斑斑駁駁落在他的臉上,叫人看不清他的樣貌。
但能看到眼睛是閉著的。林素純正想要抬手探一探這人是否還有鼻息,然而下一秒就對上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抬起的眼皮下,沒有睡意,也沒有情緒。
睜開眼的那人一點也不驚訝,反而是語調平淡地問林素純:“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