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救世主,但這卻是自己僅能做的,對這些苦命女性最大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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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夜,直升機慢速盤旋首府上空,仰光大金塔神圣璀璨,近在咫尺。
前來朝拜的游客寥寥無幾,街上工廠房屋損毀的灰燼連成片。不久前,因軍事暴亂,軍方已將仰光首府,曼德勒中部等幾大城市全面封鎖。
機艙里坐著一對劍拔弩張的父子和一個恐高的清艷少女。
剛坐完飛機到仰光,現(xiàn)在又坐直升機,緹慕小臉煞白,五官皺緊,眩暈令她眼前重影,只能緊閉雙眼緩解胃里抽搐的嘔感。
霍暻清楚緹慕的恐高癥,可他必須治她的病,即便父親因為自己身邊的漂亮姑娘臉色鐵青。
阿爸不喜歡兒子身邊養(yǎng)花蛇,更何況是溫局的孫女。
司令沉戾,掃了眼明顯不適的小姑娘,黑眸望向自己叛逆反骨的長子。
“當我兒子是你最大的不幸。”父親碩長身軀隱沒于機艙陰影里,以一聲低啞粗噶的嗓音打破僵局。
“阿爸,我們最大的幸事是活在您的榮光里,而活在這座天空之城的人民才是最大的不幸?!被魰峭蛞蜃訌棙屌跓龤У慕謪^(qū),唇角輕挑笑意,“當然,若您愿意奪權(quán),兒子會成為您的左膀右臂?!?/p>
“我很失望?!备赣H頓時目色肅立,沉聲出言,“孔普雷監(jiān)獄沒替我管住你的野心”
盡管少年在父親面前收斂些許狂傲,卻半點也不畏怯父親審視的目光,笑了笑說:“這不僅是我的野心,也是您的野心,不是么?阿爸若什么也不想得,也不必從金三角特區(qū)飛到仰光替政府大樓的失敗收拾爛攤子?!?/p>
“阿爸真的不想進去坐坐么?”霍暻俊面望向機艙舷窗外的夜景,直升機正飛過白色塔寺建筑,“您十九歲就進過政府大樓的會議室,那里風景有多好,看的有多高,您比任何人都清楚?!?/p>
父親沉聲訓誡,若猛獸之王對狼崽子的勸告,“小暻,站的越高,腳下墊的尸骨也越多。”
“小時候您曾對我說過,金三角沒有絕對的好人和惡人?!被魰菑南洗笆栈啬抗?,毫不畏懼向父親發(fā)問,“在湄公河這些年,您手里過了多少條人命?河底又有多干凈?”
青出于藍,連縱橫湄公河流域十幾年的司令都不得不承認,他的長子比自己十九歲那年更張狂更桀驁難馴。
仰光大金塔的光耀眼奪目,恍惚之間,司令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可這影子沒有顧慮,沒有信仰,既不仁慈,也不悲憫。
他骨子里流著他的血,像他,又不像他。
“明天把這小丫頭送回云南?!币环勗捪聛?,父子間氣氛也緩和了不少,“老子不讓干的事兒,你是一樣也沒少干。”
霍暻側(cè)目看向緹慕,姑娘雙眼緊閉,櫻唇蒼白,光滑細額冒出斗大汗珠,正死命穩(wěn)住身體的重心,憑著意識,才勉強支撐自己的身體不倒進機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