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結束后,低壓的余韻仍在眾人心頭縈繞,距離宵禁還有叁小時,卻沒人再有心思探索。走廊里,玩家們沉默地返回住宿區(qū),腳步聲在厚重的地毯上被吸收殆盡。
唐染在蘇雨房門前駐足。紅裙女子歪著頭,顏料沾染的手指輕撫門把手——那里有幾道新鮮的抓痕。門在這時打開,蘇雨正地梳著散亂的高馬尾,發(fā)尾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她看都沒看唐染:“沒死,怎么你有點失望嗎?”
不,我只感覺…唐染的聲音帶著藝術家特有的癲狂,真有意思
于此同時,沉昭在四樓發(fā)現一扇被封鎖的房門。猩紅的蠟封如同凝固的血跡,上面壓印著精致的公爵家徽,在昏暗的壁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中午她經過時這扇門還是正常的。
這是他的房間。
一個清冷的女聲從身后傳來。沉昭轉身,看見戴著醫(yī)用口罩的女士正站在樓梯轉角處。女醫(yī)生修長的手指間把玩著一把手術刀,金屬冷光在她指縫間流轉。
我是沉昭。沉昭適時地讓聲音帶上幾分顫抖,手指絞著裙邊,下午下午我們在圖書館時,透過窗戶看到你們在廢棄花園那邊她抬起濕潤的眼睛,你們有什么發(fā)現嗎?會不會和今晚的劇目有關?
對方的目光在沉昭臉上停留了幾秒。口罩上方,那雙杏眼微微彎起:葉瀾。她收起手術刀,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你的同伴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交換信息。
沉昭像是被這句話安慰到,緊繃的肩膀稍稍放松。葉瀾眼中閃過一絲醫(yī)者特有的憐憫,不自覺卸下一點心防。
副本就是這樣的。葉瀾輕聲道,指尖在口罩邊緣無意識地摩挲,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是不是自己。她頓了頓,只能盡量多探索多交換,信息越多,我們就越能保護自己。
沉昭適時地露出一個乖巧的、帶著依賴意味的微笑:好她低頭拍拍裙擺,聲音輕軟,我先去問問他們如果他們不愿意的話,我就自己來和你們交換信息。
簡單交流后,臨時會議被定在叁樓的葉瀾房間舉行。八個人擠進本該寬敞的客房,空氣立刻變得稀薄。陸凜站在窗邊,銀發(fā)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右手始終按在腰間匕首上。周默的機械義眼不斷調整焦距,掃描著房間每個角落。
沉昭不動聲色打量過葉瀾小隊:纏繃帶的陳姓中年男子對發(fā)生的事不甚關心,顧姓赤足少女不時對著空氣喃喃自語,還有剛剛想上臺救隊友的許沉,他胸口的銘牌周圍有些許銹跡。
廢棄溫室埋著多具尸體,腐化程度很高,只剩骨頭了。葉瀾的聲音透過口罩有些發(fā)悶,手術刀在她指間翻轉,里面可以遇到園丁,他只負責修剪灌木,就是像貓頭鷹和蝙蝠的那些。玻璃花房不歸他管,我們推測可能有其他npc。她突然停頓,看向門口。
沉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她也注意到門縫下那道時隱時現的影子——聽腳步應該是剩余那隊的男生之一。
別偷聽了,進來吧。她走到門口打開了門,眼神閃動。
門外,蕭野滿臉不情愿地靠在門框上。我就來告訴你們蘇雨回來了。他琥珀色的眼睛快速掃過房間,在沉昭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她沒事。
實際上是他看到剛剛沉昭表情不好,擔心她被嚇到了才過來看看。
但這種東西沒必要說出口,不是嗎?
“別著急走?!背琳严蚯耙徊阶プ∷母觳玻G色裙擺掃過地毯,白天你們去過花園。晚上劇目里提到的天鵝湖就在那里,你們有沒有發(fā)現什么?
八道銳利的目光如箭矢般射向蕭野。紅發(fā)男人喉結上下滾動,濃密的睫毛在琥珀色的眼眸上投下不安的陰影。他的視線與沉昭短暫相接,又像被燙到般迅速移開。
湖旁邊就一個船夫,旁邊堆著幾艘破船。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們問過了,那老東西死活不肯借。
這貧瘠的情報讓房間里彌漫著失望的氣息。
我們發(fā)現的就這些。蕭野扯開自己被沉昭抓住的手,拉開安全距離,整個花園就這一個npc,你們想知道別的,明天自己去看。
說完他似乎是怕沉昭追問,反手將門關上,走廊里傳來他落荒而逃的腳步聲。
林弦灰白的眼睛轉向窗外:不對。她的聲音輕得像夜風拂過窗紗,花園里有不只一個人。
沉昭揉揉太陽穴,蕭野那隊,一個剛從臺上下來的蘇雨,一個精神狀態(tài)和所有人不在同頻道的唐染,一個狂戰(zhàn)士,一個看著就不好打交道的秦策。
算下來,只有蕭野勉強能正常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