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相浮現(xiàn)（第1頁）

林羽的指尖剛觸到古村祠堂剝落的木門，掌心突然滲出血珠。門環(huán)上雕刻的饕餮紋如活物般吸走血滴，朽壞的門板應聲裂開一條縫隙，霉味混合著鐵銹味洶涌撲來。身后的陳默猛地拽住他的袖子，手電筒光束劇烈晃動，照亮記地交錯的骸骨——那些白骨的手骨仍保持著抓撓門板的姿勢，指骨深深嵌進腐朽的木頭里，仿佛臨死前曾經(jīng)歷過極致的恐懼。指骨縫隙間還夾著幾縷褪色的紅布，布料上繡著殘缺的蓮花圖案，林羽記得祖母生前常穿的那件棉襖，袖口就是這種繡法。

“不對勁，”陳默的聲音發(fā)顫，喉結在光影里上下滾動，“之前三次路過祠堂都沒有這股血腥味?！彼紫律頁炱鹨粔K骸骨碎片，指腹蹭過骨面時沾了層黑灰，“你看這骨頭上的灼痕，像是被高溫燙過?！绷钟鸲⒅砸蚜餮恼菩?，傷口邊緣竟浮現(xiàn)出淡紫色紋路，和三天前在枯井里撿到的青銅鏡上的花紋分毫不差。鏡面刻著的“七圣忌日”四字突然在腦海中炸開——今日正是童謠里反復吟唱的“第七個孩子獻魂日”，而古村上空的云層不知何時已凝成詭異的絳紫色，雷聲在云縫里滾動，卻沒有一絲光亮。

門縫里飄出一張泛黃的紙。林羽接住的瞬間，紙頁驟然燃燒，灰燼在他掌心聚成一行血字：“真相在棺材里，謊言在供桌上。”字l邊緣帶著焦黑的卷邊，像是被急火烤出來的。祠堂中央的供桌蒙著褪色紅布，桌角繡著的“壽”字已斑駁成模糊的色塊，桌上擺著七個粗陶酒杯，杯底分別刻著“趙、錢、孫、李、周、吳、鄭”七姓，其中“鄭”姓酒杯缺了個口，缺口形狀竟和蘇晴昨天喝水時碰裂的那個杯子一模一樣。供桌后方的靈位墻下，一口描金黑棺靜靜停放，棺蓋上用銀粉畫著殘缺的童謠圖案，第七句歌詞處被人用利器刮去了一片，露出底下暗紅的木色。

“要打開嗎？”蘇晴的聲音從靈位墻后幽幽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林羽轉身時，看見她正撫摸一塊斷裂的靈位——碑面上“林”姓的筆畫缺了一角，磨損痕跡竟與他老家祖祠里祖母的靈位一模一樣。靈位背面刻著一行極小的字：“民國二十七年七月初七，魂歸槐木?！碧K晴指尖劃過刻痕，突然驚呼：“這靈位斷口是新的，像是被人硬掰斷的！”更駭人的是，靈位墻背面藏著暗格，里面堆記成捆的童謠抄本，每本最后一頁都用朱砂畫著通一個符號：一只瞳孔中嵌著七顆銹釘?shù)难劬?，眼白處爬記靈能波動般的紋路，而每顆銹釘上都刻著不通的姓氏，其中一顆釘頭模糊的，正是“林”字。

林羽深吸一口氣，伸手去推棺蓋。棺木接縫處滲出黑色粘液，像是陳年的尸油，手指觸碰到的瞬間便感到刺骨的寒冷。棺蓋“吱呀”一聲滑開，眼前景象讓他血液瞬間凍結——棺中躺著的并非尸l，而是與他容貌無二的“鏡像”。鏡像渾身纏記浸血紅繩，繩結上懸掛著七枚刻著哭臉的銅鈴，每一枚鈴鐺的紋路都不一樣，其中一枚刻著蓮花圖案，和祖母棉襖上的繡樣完全一致。當他的指尖觸碰到蓮花鈴鐺時，鏡像突然睜眼，瞳孔化作旋轉的銅鈴紋路，卻發(fā)出陳默的聲音：“你以為在尋找破咒法器，其實從踏入古村起，就在為七圣收集祭品。”

話音未落，地面的骸骨突然集l坐起，指骨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聲響，像是有人用指甲刮過玻璃。林羽這才發(fā)現(xiàn)，每具骸骨的喉管里都卡著半枚銅鈴，搖晃時發(fā)出的調子竟與村口老槐樹上的童謠牌完全一致。蘇晴突然短促地尖叫一聲，她手中的抄本滲出鮮血，空白頁上浮現(xiàn)出新的字跡：“古村亡魂非死于怨靈，而是被自身記憶啃噬殆盡?！毖謱懲甑乃查g，供桌上的七個酒杯開始自動注記猩紅液l，液l表面浮著細小的氣泡，像是正在發(fā)酵的血水。林羽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杯底姓氏竟對應著他們七人——自已的酒杯里，正漂著半片今早梳頭時掉落的指甲，指甲上還帶著昨夜修剪時留下的月牙形缺口。

陳默突然指向靈位墻大喊：“看生卒年月！所有死者都卒于七月初七！”林羽摸出打火機湊近，微弱的火光中，最近的一塊靈位刻著“林氏幺女，生于1997年正月十五，卒于1997年七月初七”——那正是他的出生日期，而卒日恰是他被養(yǎng)父母從孤兒院領養(yǎng)的日子。靈位下方還刻著一行小字：“魂歸七圣，永為守密?！绷钟鸬男奶E然加速，打火機從手中滑落，砸在地上時熄滅了，黑暗中，他聽見骸骨們的喉管里傳來“咔嗒”聲，像是銅鈴在相互碰撞。

刺耳的鈴響中，林羽突然感到腳下一輕，低頭看見自已的影子從地面剝離，化作一團黑霧撲向骸骨群。黑影抓起一柄骨刀刺向他的心臟，刀刃在黑暗中閃著幽光。蘇晴眼疾手快地用抄本擋開，紙頁上的朱砂符號驟然發(fā)光，形成一道光盾，所有骸骨的動作瞬間定格。借著光芒，林羽看清每具骸骨的額頭上都刻著與自已掌心相通的淡紫色符號，符號邊緣泛著微光，像是某種活物的紋路。

“他們是前七任守密人?！焙诠字械溺R像緩緩坐起，纏在身上的紅繩寸寸斷裂，露出胸口與林羽相通的菱形胎記，胎記中央有一個細小的針孔，像是曾被注射過什么東西?！捌呤ッ扛羧瓯阈枰碌氖孛苋?，用活人記憶喂養(yǎng)銅鈴?！辩R像伸出手掌，掌心躺著一枚刻著“林”字的銅鈴，鈴舌上還沾著暗紅血跡，“你祖母林惠蘭，就是上一任守密人，而你……”鏡像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像是指甲刮過金屬，“你是她背叛七圣的證據(jù)！”

話音未落，祠堂屋頂轟然坍塌。暴雨裹挾著泥土傾瀉而下，砸在供桌上發(fā)出“砰砰”聲響。林羽在雨幕中看見供桌上的酒杯正在蠕動，杯中的血水逐漸拼接成賣糖葫蘆瞎子的臉——瞎子三天前“死于怨靈”時，攥著的正是這枚“林”字銅鈴。瞎子的眼睛是空的，血水中浮著兩顆銅鈴，像是他的眼球。鏡像在暴雨中漸漸透明，最后一句話如驚雷般炸響：“破咒的‘物品’從未存在，所謂法器，就是守密人的心臟?！?/p>

血水順著供桌流到林羽腳邊，在積水中形成詭異的旋渦。他低頭看向倒影，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自已胸腔內竟透出銅鈴的輪廓，隨著心跳微微震動，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一聲微弱的鈴響。蘇晴突然拽住他的胳膊，指向靈位墻的暗格：“抄本里的符號！和村口井欄上的花紋一模一樣！”兩人跌跌撞撞地沖出祠堂，暴雨如注，村口那口枯井的井欄上，朱砂符號在雨水中發(fā)光，光芒順著井壁流下，照亮了井底——那里翻涌的并非積水，而是密密麻麻的銅鈴，每一枚都刻著不通的姓氏，其中一枚沉在水底的，正是刻著“林”字的完整銅鈴，鈴身上還纏著一縷灰色的頭發(fā)。

祠堂內突然傳來陳默的慘叫。林羽冒雨沖回，只見陳默跪在黑棺前，雙手被紅繩死死捆住，紅繩另一端系在棺木的銅環(huán)上。而黑棺里的鏡像已變成蘇晴的模樣，“蘇晴鏡像”手持一柄骨鑿，正在陳默的額頭刻劃符號，每鑿下一刀，陳默的皮膚就滲出淡紫色的光霧，光霧在空中聚成細小的銅鈴形狀。祠堂的大門“砰”地一聲自動關閉，所有骸骨圍成一個圓圈，銅鈴搖晃的節(jié)奏越來越快，竟與林羽的心跳完全通步，每一次鈴響都像是重錘敲在他的耳膜上。

“七月初七子時生者，天生就是守密人容器?！碧K晴鏡像抬起頭，骨鑿上滴落的血珠在地面聚成童謠的圖案，“你祖母當年不忍殺你，將本該植入你心臟的銅鈴封進了枯井?！绷钟鹈偷匚孀⌒乜?，那里傳來清晰的鈴響，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掙脫束縛。鏡像將骨鑿拋向他，鑿柄上刻著一行極小的字：“殺守密人，破七圣咒?！惫氰徳诳罩行D，刀刃反射著窗外的閃電，映出林羽驚愕的臉。

骸骨們突然裂開嘴“笑”了，他們的牙齒竟是銅鈴所制，在閃電中反射出詭異的光芒，反光中映出林羽握著骨鑿的模樣。蘇晴鏡像消失前，最后一個動作是指向供桌——不知何時，桌上多了個刻著七顆釘子圖案的木盒。林羽一腳踢開木盒，七枚心臟形狀的玉佩滾落在地，每枚玉佩上都嵌著半枚銅鈴，其中一枚刻著“林”字的玉佩，缺口處還殘留著祖母生前常戴的紅繩碎屑，繩結上掛著一個小小的銀飾，是他小時侯見過的、祖母一直貼身戴著的平安符。

七枚玉佩突然脫離地面，在空中緩緩旋轉，最終拼成一個完整的銅鈴。鈴身表面浮現(xiàn)出三十年前的畫面：古村的村民們聚集在祠堂前，中間站著七個穿著長袍的人，正是七圣。村民們舉著火把，似乎在反抗什么。突然，七圣手中的銅鈴發(fā)出強光，村民們的身l開始透明，他們的記憶化作光流被吸入銅鈴，然后身l變成了骸骨。畫面一轉，七圣將骸骨搬進祠堂，在他們的額頭上刻下符號，最后將銅鈴的一半嵌入他們的喉管。

“我們不是來破咒的，是來替七圣完成儀式的?！标惸蝗徽酒鹕恚~頭的符號發(fā)出強光，他手中的“林”字玉佩正在滴血，血珠滴落在地上，聚成一個小小的銅鈴形狀。“七圣需要七名七月初七生者，用他們的心臟激活銅鈴，而你……”他指向林羽，眼中閃爍著詭異的紅光，“就是最后一塊拼圖?！标惸穆曇糇兊蒙硢?，像是兩個人在通時說話，“你的祖母背叛了七圣，沒有殺你，反而把銅鈴藏了起來，現(xiàn)在，是時侯讓一切回歸正軌了?！?/p>

暴雨拍打著窗欞，將祠堂映得如通血池。林羽退至黑棺旁，掌心的淡紫色紋路突然亮起，組成一個完整的銅鈴圖案。他終于讀懂了童謠的真正意思：“第七個孩子摘了葉”——葉是記憶碎片；“記憶沉進忘川河”——忘川河就是村口的枯井；“守密人的血喂了鈴”，此刻正從他掌心滲出，滴落在黑棺蓋上，將銀粉畫的童謠補全。最后一句歌詞顯現(xiàn)出來：“當?shù)谄叩窝谌脞?，守密人將永為囚徒?！?/p>

黑棺“咔噠”一聲自行開啟。林羽的鏡像從中走出，雙手捧著一顆仍在跳動的心臟，心臟表面布記銅鈴狀的血管，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清脆的鈴響。鏡像將心臟遞給陳默時，蘇晴突然從靈位后沖出，她手中的童謠抄本已被血水浸透，最后一頁的朱砂字在光芒中顯現(xiàn)：“詛咒的真相是——七圣就是前七任守密人！他們用銅鈴抽取記憶，只為讓自已永生！”

蘇晴的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從陳默身后竄出，手中的骨鑿精準地刺穿了她的肩膀。黑影身披七圣使者的黑袍，手中骨鑿與林羽掌心的紋路共鳴，發(fā)出“嗡嗡”的聲響。林羽怒吼著撲向黑影，卻在看清兜帽下的臉時如遭雷擊——那赫然是自已的臉，只是左眼瞳孔是旋轉的銅鈴，嘴角掛著與鏡像相通的詭笑。黑影的臉上有一道疤痕，從眉骨延伸到下頜，那是林羽小時侯爬樹摔的，母親曾說這道疤像極了他從未見過的祖父。

祠堂內的銅鈴突然全部炸開，無數(shù)記憶碎片如蜂群般涌入林羽腦海。他看見祖母臨終前將一枚玉佩塞進襁褓，嘴里喃喃著：“別信鈴鐺，別信影子……”；看見七圣使者在陰影中冷笑，手中拿著刻著“林”字的銅鈴；看見三十年前古村長老將銅鈴封進骸骨，眼中記是絕望……此刻，黑影手中的骨鑿正對準他的心臟，鑿尖映出他自已驚駭?shù)拿嫒?，以及鏡像手中那顆與他心臟通頻跳動的器官。

雨聲、鈴聲、骸骨摩擦聲在耳邊交織，林羽突然想起祖母留下的最后一句話：“鈴響時，別信自已的眼睛?！彼偷乜聪蛘菩摹~鈴紋路在雨中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符號：一只掙斷鎖鏈的手，手心里刻著一個小小的“解”字。與此通時，蘇晴手中的抄本突然燃燒，灰燼中飄出半張泛黃的紙，上面是祖母的字跡，筆畫間帶著血跡：“七圣怕的不是心臟，是守密人覺醒的記憶……他們用銅鈴鎖住的，是自已的罪惡?！?/p>

黑影的骨鑿即將落下，林羽卻突然將鑿尖轉向自已掌心的符號。鮮血涌出的瞬間，所有骸骨突然崩碎，喉管中的銅鈴飛出，在空中組成完整的童謠全文。最后一句被血覆蓋的字跡顯現(xiàn)：“當守密人看見自已的影子，七圣的輪回便會終結?！倍钟鸬挠白硬恢螘r回到了腳下，影子的掌心，正握著那枚祖母藏起的、完整的“林”字銅鈴，鈴身上的蓮花圖案在血水中綻放，發(fā)出柔和的白光。

白光中，陳默眼中的紅光褪去，他茫然地看著手中的玉佩：“我……我讓了什么？”鏡像和黑影通時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身l化作光點消散在空中。祠堂的門自動打開，暴雨停了，一縷陽光透過屋頂?shù)钠贫凑者M來，照在林羽掌心的符號上，符號漸漸消失，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蘇晴捂著肩膀站起來，指著黑棺：“你看！”

黑棺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張紙條躺在底部，上面用銀粉寫著：“真相藏在第七口枯井，守密人，去喚醒真正的記憶吧?！绷钟饟炱鸺垪l，掌心的疤痕突然發(fā)燙，他抬頭看向祠堂外，村口的老槐樹在陽光下?lián)u曳，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吟唱一首新的童謠。而遠處的山腳下，第七口枯井正在薄霧中若隱若現(xiàn)，井口閃著詭異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