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穆:“你現(xiàn)在是拿周家二老壓我?”
周聿珩扯唇:“家里那兩位,別說你,就是霍老爺子來了也得給三分薄面,是什么份量你自己掂量。我早跟你們說過,溫苒再不濟也是周太太,她忍讓不代表她軟弱,她背后有周家二老,真鬧起來,誰都不好過?!?/p>
“所以,別惹她?!?/p>
后面三個字周聿珩咬得很重,像某種警告。
靜默片刻,周聿珩要掛電話,聽見靳穆突然問了句:“溫苒腰上是不是有一塊彎月胎記?”
周聿珩神情僵住,很快混不吝地笑了聲:“靳總,你問這么私密的問題恐怕不合適吧。她的腰我都沒仔細看過,你倒惦記上了,也是我們有幾年交情,換別人問這種話,腦袋早被我開瓢了?!?/p>
靳穆也知道自己唐突,可他自從看過那個胎記后,心底就總有種奇怪感覺。
世上長得像的人很多,但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不可能胎記都長得一樣,這太奇怪了。
這種奇怪的感覺時刻盤旋在他心口,一時嘴快就問了出來。
掛了電話后,靳穆靠著座椅閉上眼,腦海不?;胤乓郧暗氖?。
很多人都是記得近幾年的事,忘記小時候的事,靳穆卻是個例外。
他清楚記得小時候的事,清楚到那天寒風(fēng)刺骨的空氣,像刀子一樣的冷風(fēng)刮過臉龐。
他母親抱著他站在大橋上,母親顫聲說:“阿穆不怕,就一會兒,一會兒就不痛苦了?!?/p>
靳穆嚇傻了,橋下是湍急冰冷的河水,寒冬臘月,跳下去必死無疑,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可他好像沒得選,母親得癌,父親天天賭錢酗酒,輸了錢不爽就回家打人,打完母親又打他,他們不像他的親人,像仇人。
“阿穆,跟媽媽一起走,我們一起下去還有個伴,讓你一個人留在這媽媽不放心!”母親抱著他在寒風(fēng)中痛哭。
靳穆渾身抖個不停,一張臉白到?jīng)]有一絲血色,他知道自己不想死,可留下來也是沒活路,早死晚死都是死,沒區(qū)別。
他絕望哭出聲,那一刻的絕望毀天滅地。
就在母親抱著他要往下跳的時候,一道厲喝制止了他們。
身形高大的男人把他們從欄桿拽下去,他猝不及防摔到地上,卻一點也不疼,因為他還活著,他沒有死!
母親拉著他掙扎還要往欄桿上爬,一道稚嫩清脆的聲音傳來。
“阿姨,沒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了。你們不要往下跳好不好,會很冷很痛的。”
小女孩粉雕玉琢,衣著貴氣,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孩子,靳母慘笑一聲:“如果活得下去,誰又想去死呢?!?/p>
“只要自己想活下去,就一定能活下去?!毙∨⒄f完問靳穆,“小哥哥,你想死嗎?”
靳穆牙齒打顫說不出話,小女孩拉住他的衣袖,看向靳母:“阿姨你看,小哥哥還不想死。就算為了他,你再努力活一活好不好?!?/p>
那天,靳穆和母親坐上小女孩家的轎車,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車?yán)锏目照{(diào)可以那么溫暖那么美好。
原來活著就比什么都好。
靳穆坐在車上,回神的時候車已經(jīng)到了水岸林邸。
溫苒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