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漣任由紅綃握著,抬眸看向暴跳如雷的杭簾,無辜道:“師兄在說什么呢?是我太愚鈍了,方才全靠師兄手下留情才僥幸站穩(wěn)的。您教導的‘收放自如’,師妹也受教了?!彼⑽⑶飞?,語氣誠懇到卑微。
周邊站著十來個弟子,他們互相交換著眼色,偷偷瞅著杭簾的臉,一剎那,眾多的眼睛里出現(xiàn)了揶揄的情感。
“你……!”杭簾胸膛劇烈起伏,似乎要被這些眼神撕裂開了??伤灸貌怀鲎C據(jù)證明是這丫頭動了手腳。
紅綃那護短的姿態(tài)更是火上澆油。
“夠了,杭簾?!奔t綃收斂了笑意,聲音冷了下來,“輸贏乃是常事,技不如人便污蔑同門,豈是師兄所為?莫要失了體統(tǒng),讓外人笑話我合歡宗。”她刻意加重了“外人”二字,意有所指。
杭簾被噎得啞口無言,怨毒地剜了陸漣一眼,最終重重地哼了一聲,猛地拂袖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紅綃沖陸漣狡黠地眨了眨眼,低聲道:“師妹方才那一下可真是妙得很?!?/p>
“那只是巧合而已,我技不如人還不是被師兄拿捏了?!标憹i掛著淡然的笑容,繼續(xù)裝糊涂道,“倒是師姐你怎么突然來了?!?/p>
“哦,我是無意路過的,恰好看到杭簾在為難你,你……往后可要小心些,他這人睚眥必報,你今日落了他的面子,不知往后還要被如何針對呢?!奔t綃把手貼上她的手背,指腹輕輕摩挲著。
“師姐提醒得是,男人啊,真是又容易應激又小心眼的東西,戰(zhàn)場都不需要公馬,何況是……”陸漣面色平靜道,她低頭捻了塊小石子,指腹一合將其捏碎。
紅綃不自覺捏了捏虎口,會然一笑道:“你這話說得倒不錯,看來也是你去外面見識多了,說個這么真理來,像換了個人?!?/p>
“非也,”她搖搖頭,心想若按照她從前的性格,沒準兒會說些溫吞的話為其脫解。她只是把真實感受說出來罷了,在別人眼里,居然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不是上次離開的那個小師妹了。
“算了不聊這些了,我們走一走吧?!奔t綃親昵地挽起她的胳膊。
她點點頭,兩個人沿著道路往前走。
修剪過的低矮灌木沿著庭院的塌石排開,一只彩蝶戲于其間。而后又有幾只飛來,或藏身于樹叢,或擦著枝葉邊緣飛過,快活非常。
卻見這后飛來的幾只正混作一團,莫非在爭斗?陸漣暗想,她想給紅綃捉一只。用最原始的撲蝶法,忙活半晌,蝴蝶都繞在她身邊,飛得不高不低,卻根本捉不住。
兩個人撲蝶一會兒,陸漣覺得無趣就想借著由頭離開。
“等一下,”紅綃替過來幾個青玉葫蘆瓶?!斑@個是‘融血’,點它時要用火炭,還有這個……”
她又從袖中摸出一個更小的、僅拇指大的赤色瑪瑙瓶,壓低聲音道:“這個是不到萬不得已,莫要用,用你的血滴上去再點燃,記住,要用你的血?!?/p>
陸漣掂量著紅綃話語里的分量,收攏手指,將兩瓶一同收入袖中:“師姐厚贈,陸漣愧領(lǐng)。”
紅綃見她反應淡淡的,略微有些失望,她又湊近了些道:“別謝得太早,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陸漣眉梢微動,只點點頭就離開了。
合歡宗內(nèi)這紅綃師姐制香一流,陸漣借著這次由頭與她稍走近些。窩在合歡宗里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她便在臨走前托紅綃為她制幾味香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