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p>
謝執(zhí)白走到眠燈身側。
眠燈正欲抬起手腕,卻見眼前身影微動。謝執(zhí)白已經掀開衣擺,身子一矮,已經蹲下。
他甚至沒怎么低頭,只隨意地、像拂開一片落葉般,指尖輕輕搭上了她纖細的腕骨。
這般近乎懶怠的舉動,全然不似診脈,倒像興起時的隨手一試,卻著實讓一旁的紀不言長老瞳孔微縮。
連一直低眉順眼的李石安,都忍不住眼神閃爍,流露出幾分焦躁和不易察覺的嫉色。
……難道這位深不可測的謝先生,真在意這個不曾教導過的弟子不成?可這態(tài)度,也太過漫不經心了些。
他身量極高,如此蹲踞,倒與坐著的眠燈堪堪平視。
昨夜櫻樹下遙遙一瞥,他如隔云端,心中卻恨意真切。
此刻他近在咫尺,昔年青陽山種種掠過心頭,卻感覺極為遙遠。
思慮飄忽間,灼痛的靈海悄然涌進一縷清潤舒適的氣息,緩緩引導著那些舒靈丹聚集的靈團,舒緩如午后溪流。
少頃,察覺到這氣息即將消散,眠燈一把攥住他的袖子。
謝執(zhí)白動作一頓,并未立刻抽手,只是眼尾一抬,目光落在她攥緊的手指上,再緩緩移至她的臉。
那眼神里沒有驚訝,沒有惱怒,只有一絲極其細微的無奈。
空氣驟然凝滯。
紀不言略帶不悅的輕咳打破沉寂:“聞燈!還不放手!謝先生,她如何?”
眠燈直直盯著謝執(zhí)白,屏息凝神,但凡他吐出任何不利之言,立刻昏倒。
“靈力紊亂,調理即可?!?/p>
謝執(zhí)白回答得極其簡單,也出乎意料。
看吧!果然是裝的,他根本不會醫(yī)術。
眠燈指間力道一松。軟滑的布料劃出掌心,隨即頭頂感覺被輕輕一揉,似乎要撫平她內心的不安。
他在摸她的頭?眠燈一怔。
小時候老頭愛釣魚,一坐就是一整天,釣到了就興高采烈,釣不到就垂頭喪氣。
有段時間老頭運氣極好,一到飯點揭開鍋,必有一條壯烈犧牲的魚,翻著白眼與她對視。
老頭這時候就會笑瞇瞇地伸手,對眠燈的頭狠狠蹂躪幾下,溫聲細語地讓她嘗嘗自己的手藝有沒有突飛猛進。
答案一直都是穩(wěn)定的——沒有。
魚死的不明不白,她吃的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