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香柱開始燃燒,猩紅的火光便會緩慢地燃斷懸球的細(xì)線。每過一段特定的時候,就會有圓球因為掛線被燒斷,重重滾落至地。滾珠發(fā)出脆響,就能驚擾到守鐘的人,提醒他們時間的節(jié)點。
向小園想到倪妙儀手上的燙傷,圓圓的一個焦泡,很像是被香火灼到手指。
倘若向小園昨晚聽到的滾珠聲,并非倪妙儀睡死了失手落下佛珠,而是倪妙儀事先在房中設(shè)下了火鐘,故意以“佛珠伴睡”之說來混淆視聽,制造一個虛假的不在場證明呢?
那么,倪妙儀的不在場證明就不存在了。
向小園又想起,當(dāng)倪妙儀說自己夜咳時,她下意識捂住的是自己的喉嚨,而非口鼻……若是咳疾難耐,一般人又怎會握住脖頸,這樣喉頭窒悶,不是更難呼吸了嗎?
倪妙儀有點古怪啊。
向小園手心出汗,她雖然殺豬,但她并沒有傷過人命。也不過是十四歲的小姑娘,遇到殺人兇犯自然心生恐懼。
向小園的鼻翼泌出溫?zé)岬募?xì)汗,下意識伸手,扯住面前的槐雨的衣袖。
少年的腳步驀然止住。
槐雨回頭,一雙剔透的鳳眼懨懨掃來,似在詢問緣由。
向小園鼓足勇氣,她悄聲問:“槐雨,你能不能陪我做一件壞事?”
槐雨微微垂眼,從上至下掃她一眼,像是在分辨她這句話里的意思。
怎會有人,明目張膽拉人一起行惡?
槐雨不講話。
向小園又深吸一口氣,說:“我要夜探倪妙儀的房間,我認(rèn)為福生公公搜查得不夠仔細(xì),一定還有什么東西落下了。”
等到了夜里,倪妙儀去飯廳用膳,向小園悄悄潛進倪妙儀的屋子里。
槐雨雖然沒和她一起進屋,但他一直待在附近,沒有離去。
向小園想,興許槐雨是在幫她望風(fēng)吧。
向小園小心爬進倪妙儀的床中,在倪妙儀的枕邊發(fā)現(xiàn)了三枚佛珠。
珠子上均有被燃斷的細(xì)線,可見這幾顆佛珠,此前確實作為火鐘報時的滾珠來用。
她的猜測是對的。
向小園正要爬起,忽然摸到一件質(zhì)地偏厚的襖裙。
層層疊疊的裙子里,還夾著兩個鼓鼓囊囊的物件。
向小園翻過衣裙,看到衣襟的胸部縫制了兩個饅頭大小的軟墊……
一瞬間,向小園福至心靈,她終于明白倪妙儀為何要捂住脖頸,為何要獨自入睡了……
她捂住喉嚨是為了遮住喉結(jié),即便是少年人,喉結(jié)也開始變得骨相分明,質(zhì)地冷硬了。
而她不敢和向小園同睡,分明是忌憚秘密敗露。
因為倪妙儀壓根兒不是女孩,他是個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