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繼續(xù)道:“當年,我與你娘同在金花胭脂行調(diào)配胭脂,是關(guān)系很要好的姐妹。然而,你娘和你爹失蹤,我明知道是魏金花搞得鬼,可是,可是那時我新生膽怯,沒能壯著膽子將這件事報到官府,后來又眼睜睜見他們帶走了你,卻束手無策。我、我是個罪人?!?/p>
阮娘的聲音滿含愧疚。
十幾年埋藏在心里的心事,今日她終于對著珠璣講出來。
這段時日,她就是帶著這份愧疚,細心的教導珠璣胭脂調(diào)配方法,照顧她的衣食起居。她想彌補,盡管她知道,她做的再多,也無法真正彌補他們一家人。
她是時候該領(lǐng)屬于自己的罪罰了。
阮娘的這一番話,令珠璣呆愣了好一會兒。
原來,原來阮娘竟是他們家落難的見證者。
所以,她這段時日待自己如親女,是在贖罪嗎?
“你是,我娘的好姐妹?”
“珠璣,我愧對你娘,也愧對你,我當年明明可以勇敢一些,去官府為你娘伸冤的??墒俏覅s像鎖頭烏龜一樣,就這么茍活了十幾年。如今就算是我為了你去死,我也是心甘情愿。”
這是,一旁的夏桉淺聲道:“阮娘,你不必如此自責。魏金花心狠手辣,當年又背靠兩府,勢頭正盛,那時若你真的告去了官府,你很有可能就是第二個穗娘,這個,你比誰都清楚。
那個時候,如你這般手無寸鐵的娘子,自己在魏金花手底下自保都難,實在不必將穗娘這件事攬到你自己身上?!?/p>
“可是我至少應(yīng)該說出來,至少應(yīng)該說出來的?!?/p>
阮娘眼里溢出大顆淚珠。
“不,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不然幸好沒說。否則,你又如何在十幾年后的今天站出來,幫我們救下珠璣,揭開當年的怨屈。”
阮娘搖搖頭:“不,就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對不起穗娘,也沒能替她看顧珠璣,我有罪?!?/p>
珠璣心情很復雜。
阮娘這份遲來的懺悔,在她眼里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墒钱斈昴锖偷挠H友,又豈止阮娘一人。
即便是至親,也沒人替她和雙親爭取過什么。
自己又如何去怨她一個外人?
她緊了緊雙唇,道:“阮娘,你這樣說,我心里雖有怨,但我不恨你。無論如何,我如今的自由,是你帶來的。你我非親非故,你沒有義務(wù)為我的命運和我父母的命運負責。該負責的,是魏金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