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樹新綻開的粉色芙蓉花,散發(fā)著清幽干凈的香氣,樹下男子端坐品茶,一身的戾氣似乎都褪去了些許。
雍國公負(fù)手走入院子。
盛枷起身微微朝他頷首。
雍國公在石桌的對面坐下。
聲音發(fā)沉:“為何不去前廳用膳?”
盛枷重又坐下:“哪里用有何妨?!?/p>
雍國公道:“我知,你心里這些年一直有怨懟,可是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你母親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你是這般過活?!?/p>
盛枷聲音沉寂:“我母親,離開時沒有瞑目,若她真的有靈,我希望她能看到我是如此過活的?!?/p>
雍國公氣得一挑眉:“你?!”
盛枷目光幽沉地看著他:“說吧,找我何事?”
他這個父親,無事是不會輕易喊他回府用膳的。
雍國公停了須臾,道:“軍糧的事,你此次辦得過于鋒芒畢露了?!?/p>
盛枷:“鋒芒畢露?我一向不都是如此?”
他盛枷,何時辦案子含蓄過?
雍國公道:“這次不一樣,這次軍糧一案,關(guān)系的是永定候府。永定候不同于其他朝臣,與他鬧得不睦,對你日后恐會不利?!?/p>
(請)
n
“我人生最大的后果,早就已經(jīng)嘗到了。”
盛枷冷言道:“你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歡粉飾太平!”
雍國公不滿道:“如何叫粉飾太平?我說這些,都是為了你好,永定候身后有幾十萬大軍加持,朝野里誰對他不是忌憚三分。你此前將趙幽拉到大理寺給了一頓仗刑,已經(jīng)是薄了他的面子,如今又在軍糧一事上不給他面子,日后他若是記恨上你,你以為我們國公府會有什么好果吃?”
盛枷嚴(yán)辭道:“趙幽受刑是因?yàn)樗暌暵煞?,軍糧一案我也是按照律法查辦的。若他永定侯覺得我得罪了他,說明他本身就不清白。不好意思,若他真不清白,我照樣查辦!”
雍國公氣得心口堵得厲害:“你,你做事也太不計后果了!”
盛枷自嘲地冷笑了一聲:“我人生最大的后果,早就已經(jīng)嘗到了。我最大的面子,也給了你了。所以國公爺,莫要再想對我指手畫腳,你知道的,沒用?!?/p>
雍國公道:“你為何就總是揪著這一件事情不放,你為何就不能向前看?你的人生還長啊。”
“向前看?”炎熱夏日,盛枷聲音卻似帶著冰霜,“我的人生,在十二年前的那個冬天,就戛然而止了?!?/p>
他起身站了起來,抬步朝著院門走去。走了幾步,他停住腳步,頭也不回地道:“你若實(shí)在怕我連累國公府,也可與我斷絕父子關(guān)系。隨時恭候?!?/p>
話落,他腳步堅定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