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中的時候要不是和他混到一起,你能現(xiàn)在落成這樣,書書念不好,讓你看個店你看成這樣,我說了少跟他這種沒人教養(yǎng)的混混玩,你不聽我的,結(jié)果他進(jìn)去坐牢幾年,好不容易和他不聯(lián)系了,這一剛出來,你們又混到一起去!”
“咔嚓”一聲,是門被擰開的聲音,這房間隔音不好,著一動靜,隔壁房間徹底安靜下來。
沈祝山從趙臨豐房間里出來,趙臨豐臉上紅不是紅白不是白的,他一看沈祝山的身上衣服都穿好了,“這怎么了,剛才不是睡著呢?!?/p>
沈祝山說:“睡醒了?!?/p>
趙臨豐尷尬地抓頭:“吵著你了是吧?!鄙蜃I奖?zhǔn)是聽到他和他媽剛才吵架的那些話了,趙臨豐聲音有點兒干:“不好意思……兄弟……”
沈祝山看著立在一旁,臉上怒氣頂上來面色發(fā)紅還未消散的吳鈴,叫了一聲:“阿姨好?!?/p>
吳鈴看見沈祝山出來,臉上也閃過幾分尷尬和不自然,心里頭鄙夷是一回事,可是話放到臉前,卻也是有幾分難為情,她又是長輩,瞧著沈祝山的樣子,本來跟自己兒子也是差不多的年紀(jì),可是剛才氣頭上脫口而出的話卻是再也收不回了,只憋悶的“嗯”了一聲。
沈祝山看起來滿不在意的地笑笑跟趙臨豐:“你在自己家里說說話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那什么,我想起來我有點兒事,之前有個獄友讓我出去后聯(lián)系他,就在東城那邊,我過去看看去?!?/p>
趙臨豐面色特別不是顏色,這還有什么不懂的,說:“這天都黑了,上哪去呀?!?/p>
沈祝山說:“打擾你好幾天了,行了,別假客氣了。”
趙臨豐還想說什么,可是在板著臉的吳鈴面前也實在是不敢造次,眼看著沈祝山要走,走過去抓著茶幾上的吃的什么的要給沈祝山拿點,沈祝山推脫說不用。
趙臨豐心里頭蠻不是滋味地說:“哎,讓你拿著你就拿著,路上小心。”
沈祝山跟他推脫幾下,心里頭煩躁得很,煙癮上來,于是說:“我不要這些,實在不行,你沒抽完的那半包煙給我吧。”
沈祝山拉開趙臨豐家超市的門,一頭扎進(jìn)外頭呼嘯的寒風(fēng)里。
十一點鐘,已經(jīng)快有小半個月沒見到沈祝山身影的孔洵,從市一中下班回來。
黑暗的樓道隨著他的腳步聲,聲控?zé)糁鹨涣疗稹?/p>
等快走到自己家門口,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暖橘色的昏暗燈光下,屹立著一道人影,走廊里有一股驅(qū)之不去的煙味。
孔洵的腳步停下,垂眸看到多日未見的人影腳下,零散地落著幾根煙頭。
他們每次相見的時候都在那條學(xué)校附近昏暗的窄道上,而且沈祝山很自以為很出其不意地搞偷襲,這導(dǎo)致從和沈祝山相遇,孔洵都沒有很好的機會,長而久的,平靜地看著他。
他緩緩抬起來眼皮,看見沈祝山曲著一條腿,小流氓似的倚在他家門上,他戴著一個黑色的沒有任何樣式花紋的帽子,細(xì)瘦的手夾著一根煙。
聲控?zé)粢驗樘脹]有聲音暗下來,最后只能看到黑暗中煙火明滅。
記憶里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徹底消失不見,六七年的牢獄時光,時間并未從他的十八歲暫停,以一種更加沉重的姿態(tài)經(jīng)過他,使他變成現(xiàn)在這么一副消沉的,灰暗的,偶爾會陷入沉默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