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沈祝山有一些灰心了。
或許身為教師的孔洵給的意見確實沒什么不對,等到明年春天,沈祝山還可以去大城市尋找一些機會,這寒冬臘月里自己要是貿(mào)然前行,要真的運氣不好十天半月沒著落,自己要是露宿街頭凍死了,也沒個人收尸……
但是天暖和了就不一樣,睡橋洞也不會太冷,還有一些公園躺椅可以睡……
在廚房的菜板上切洋蔥的時候,雖然眼酸但是可能因為發(fā)燒已經(jīng)把身體里的水分流失太多,沈祝山到底沒能落一點兒淚。
這么灰心喪氣地做完四菜一湯,沈祝山看了一眼時間,把菜往客廳桌上端,三分鐘后聽到門鎖咔嚓一聲響,是孔洵回來了。
孔洵換完鞋進來,看到餐桌上的菜,眼底閃過一瞬的驚訝,“今天這么豐盛?”
沈祝山從十二歲就開始掌勺,做飯給自己和沈顯海吃,具備一般的廚藝水準。
“看你的冰箱太滿了?!鄙蜃I阶陲堊狼?,不咸不淡地回答。
“是嗎?”孔洵笑了一下,他說:“那多謝你幫我處理?!?/p>
坐下之后,吃了沒幾口,坐在他對面的沈祝山便狀似不經(jīng)意地開口:“今天味道怎么樣?”
孔洵看了沈祝山一眼,回過味來,沒想到他昨天的建議沈祝山是真的往心里去,平時看起來什么都不在乎大大咧咧的沈祝山,總在某些時刻時不時地敏感一下。
孔洵并不吝嗇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聽到孔洵回答說可以,沈祝山才緩緩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他往后坐了一些,更大限度地坐到了椅子上,肩膀也沒有剛才那么緊繃了,他也沒抬頭看孔洵,“嗯。”了一聲,說:“那吃吧?!?/p>
沈祝山以這樣的方式達到了內(nèi)心的平衡,成為一個并非吃白食的住客,在住了十多天后,孔洵在某天的晚上發(fā)現(xiàn),沈祝山把他的衣服也洗了。
“沈哥?”
半下午孔洵回到家里,卻發(fā)現(xiàn)家里客廳的沙發(fā)上不見沈祝山的蹤影,原以為是沈祝山又在廚房忙活,拐進廚房,卻看到廚房空無一人,房子里也無人應(yīng)聲。
孔洵剛才叫沈哥時臉上掛著的謙和笑意瞬間消散,上揚的嘴角扯平,臉上的神情逐漸冷漠,就在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他的余光不經(jīng)意地瞥過廚房桌板上的一個小碗。
他的腳步一頓,看到碗里面是剔出來的魚刺和魚骨。
孔洵回到書房,打開電腦,調(diào)出來今天客廳的錄像,看到沈祝山在下午兩點之后進出了廚房,而后從冰箱里拿了一個保鮮盒將他準備好的魚湯和剔出來刺的魚肉倒了進去,用毛巾包著摟著走了。
那是他們中午剩下的魚,孔洵知道那個魚沈祝山從上午就開始處理,燉湯用了好幾個小時,因為魚太大,他們沒有吃完,沈祝山留了一小半在鍋里。
孔洵想不到,沈祝山將這剩下的半條魚會送給誰,還要耐心地,仔細地,一點一點地剔了刺和骨。
會是誰呢,孔洵半下午的時候可沒有收到魚湯。